3、鲍赛昂子爵夫人──没落的贵妇、金钱的败将。
鲍赛昂子爵夫人,是巴尔扎克用浓彩重墨来精心塑造的一个典型。她出身高贵,是王室的后裔,在巴黎社交界享受着皇后的待遇。她的沙龙,气派豪华,名人云集。高老头的女儿渴望进她的客厅,“便是把圣·拉查街一路上的尘土舔个干净也是愿意的”;银行家纽沁根尽管家资万贯,仍被她拒之门外;拉斯蒂涅能挤入上流社会,全仰仗与她的裙带关系。可见,鲍赛昂夫人在贵族的圈子里是领袖人物,有着赫赫权势。
她的婚姻是以财产、门第为基础的,她不爱丈夫,丈夫对她也毫无感情。由于不堪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而又无法摆脱婚姻的枷锁,只得离开家庭而没解除婚姻。她才貌超群,再加高贵的身份,身边围绕着不少追求者。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天皇贵胄,却敌不过日益膨胀的金钱势力,两度遭到心爱的人的遗弃。第一次是在《高老头》中,她的情夫为了“二十万法郎利息的陪嫁”,要娶一个暴发户的女儿,把她抛弃了。虽然巴尔扎克带着极大的惋惜之情描绘了她的告别巴黎的舞会之盛大辉煌,然而爱情敌不过金钱已不容置疑。作者用对比的手法描绘了这样的场面:一边是阀阅世家的贵妇打点行装,烧毁情书,泪眼晶莹地告别上流社会,去乡间隐居;另一边是被她公开奚落过的面粉商的女儿终于挤进了朝思暮想的上流社会,成了这里的主妇。一落一起,一枯一荣,情场失意者是金钱手下的败将,得意者手里掌握的正是金钱这张王牌。到《被遗弃的女人》这部小说中,鲍赛昂子爵夫人再次被金钱击败。远离繁华的巴黎,她在偏僻的乡间过着宁静的生活,谁知,年轻的卡斯顿男爵一往情深地追求她,终于唤起她的感情,他们相亲相爱地过了九年幸福的生活。但是,男爵最终没能抵抗得了四万法郎的诱惑,还是离开她与一个并不爱的小姐成婚了。爱情有无算得了什么?“财产安慰了一切”。一个才情卓俱的贵妇,从高踞巴黎上流社会跌落乡间隐居,而在穷乡僻壤,竟又再度忍辱败阵。问题是她的对手,所谓情敌,都既非绝色佳人,又非望族之后,只是些贵族阶级曾经不屑一顾的满身铜臭味的暴发户,鲍赛昂夫人是金钱的手下败将。其实,即使自视清高的贵妇本人,也已看清了时势的变化。虽然她自己心甘情愿地与本阶级的命运休戚与共,却用资产阶级的一套去“开导”拉斯蒂涅,让他去追求银行家的太太,并亲自带他到剧院去结识这位女子。凭着鲍赛昂夫人的睿智的头脑以及个人的遭际,她完全懂得自己固守的贵族的一套已不时兴了,资产阶级的金钱力量才是真正的统治者。在这里,金钱具有与摧毁巴士底狱的大炮同等的威力,贵族夫人的孤芳自赏又怎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呢?不管巴尔扎克赋予这个形象怎样的高贵与悲壮,她除了失败以外,不可能有更好的命运。
4、伏特冷──“一首恶魔的诗”伏特冷,真名雅克·高冷,在《人间喜剧》中是一个最难把握的形象。
他不止在一部作品中出现,是多次出场,极为重要的角色,只有放在《人间喜剧》的整体中才能给予恰当的评价。伏特冷第一次出场的身份是警察到处追捕的苦役犯,这个人在盗贼中威信很高,是一个著名的强盗头子,掌管大宗账目,然而尚未得势。随着他在
《人间喜剧》中不断登场与不断升迁,我们看到,他其实是资产阶级的政客和野心家的另一种典型。
首先,他是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他是资产阶级土壤中滋生的毒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打算贩卖黑奴发一笔横财,成为“四百万先生”,只要发了财就是绅士,别人决不会问你发财的手段;为了筹措资本,他下毒手杀了泰伊番的独子,并想通过拉斯蒂涅向其独生女求婚来从中渔利。此外,除了自己不择手段掠夺财富,他还不断地引诱年轻人去犯罪。在《高老头》中,他把拉斯蒂涅拉下水;到了《幻灭》中,他第二次逃出监狱,到西班牙装扮神甫,继续干着引诱青年人堕落的勾当,吕西安就是在他的引诱腐蚀下堕落的。他梦寐以求的是“把日子过得象小皇帝一样”,为此他不惜孤注一掷,“成者为王败者寇”,他要反寇为王。
然而,伏特冷又不是一个单纯的反面人物。他很讲义气,颇有江湖豪侠风度;他自信达观,蔑视一切权威、法律,从来不低头屈服,也不绝望气馁,面对危险镇定自若,有着化险为夷的本事。这是一个精明强悍,阅历广,涉世深的野心家。他深谙这个社会的黑暗内幕,把政治、法律、道德真相摸了个透彻,这也为他选择以毒攻毒的道路提供了帮助。同时,在他身上还有某些理性的东西,他不出卖别人,并研究社会,揭露社会,反抗社会,他往往能一语破的地道出资产阶级道德准则的秘密,而且犀利地指出它的实质。他曾用赤裸裸的语言把资产阶级利己主义原则向拉斯蒂涅和盘托出;在他看来,“世界上没有原则,只有世故;没有法律,只有权势;高明的人同世故跟权势打成一片,任意支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揭露一针见血,痛快淋漓,不乏真知灼见。
我们应该看到,伏特冷对社会的揭露与反抗,是因为受社会的排挤,野心不能得逞而发出的不平之鸣,并不是他与社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研究社会,是为顺应时代往上爬,只要野心得逞,他很快就会成为这个社会的鹰犬。事实也正是如此,在《高老头》中,他最后被捕,那是1819年的事,可谓暂时受挫;《幻灭》中他第二次成功地越狱,后来终于与当局作了一笔肮脏生意;到了《交际花盛衰记》中,他已经当上了巴黎秘密警察厅的副处长;而在《贝姨》中,他居然成了公安厅长,挤进了统治阶层。这位逃犯的发迹为这个畸形的社会作了一个很好的注脚。
塑造伏特冷这个形象,显示了巴尔扎克独特的匠心。虽是个恶魔,然而亦有诗意。伏特冷有着生活中的原形,一位名叫维道克的人,多次犯法,多次越狱,后来投案求见警察厅厅长,投靠官方,当了保安队长,协助政府破案,并写有《回忆录》。巴尔扎克对这一素材加以提炼,把伏特冷塑造成“恶之花”,在他的露骨的“恶”之中发掘出“美”,把生活中的恶转化为艺术的美。象歌德笔下的靡菲斯特、弥尔顿笔下的撒旦一样,伏特冷身上也有一股强力,他能耍弄阴谋对付社会,嘻笑怒骂鞭挞社会,有时还能疏财仗义甚至为心爱的小伙子顶替罪名,所以不论他多么惹人恶心,却既不是“没有种”,也不是“没心没肺”,难怪拉斯蒂涅看到上流社会的仕女绅男们的卑劣行径时,不禁感到“伏特冷伟大得多哩”。其实,巴尔扎克把这个人物当作了“传声筒”,把自己对于社会的深刻的观察和体验,通过伏特冷的口说出来,有的如同炮弹命中这个社会的要害,令人拍案叫绝,而且并不觉得有什么牵强附会之处,因为巴尔扎克把这个人物置身于恶浊的环境中,他是从阴沟里看社会的,对它的腐蚀与丑恶比别人看得真切。伏特冷说:“我这样议论社会是有权利的,因为我认识社会”。可以说,伏特冷是“强力”与“邪恶”的结合,是开放在垃圾堆上的“恶之花”。他集批判者与被批判者、揭露恶与恶之体现于一身,是一个立体的、多侧面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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