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丽》问世的后一年,即一八五八年,狄更斯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终于和结婚二十二年、并生了十个孩子的妻子凯瑟琳分居了,摆脱了家庭生活的痛苦。长子和他的母亲住在伦敦,其他子女则跟狄更斯一起居住在刚购置的盖茨山上的新居里。狄更斯把盖茨山的新宅作了精心的布置,他恢复了生活的乐趣。在除夕之夜,他兴致勃勃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表,孩子们环绕在他周围,一听到传来了教堂的新年钟声,他兴奋地叫道:“大家新年快乐!上帝保佑我们!”于是大家轮流接吻,祝福,握手,出现了一个迷人的闪耀着匹克威克精神的动人场面。
一八五九年,发表了狄更斯后期创作中最著名的小说《双城记》。作品以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前后的英、法两国社会生活为背景,具体地描写了封建贵族生活上的豪华奢侈,政治上的滥施淫威,经济上的残酷压榨,真实地展现了城市贫民和广大农民啼饥号寒的悲惨图景。小说写出了由于阶级的尖锐对立所引起的暴力革命。同时,还反映了革命爆发后,下层平民狂热地镇压贵族所造成的“恐怖”、“混乱”情景。通过这些描写,狄更斯警告英国统治者要从中吸取教训,收敛淫威,纠正弊端,减轻剥削,实行社会改良,以缓和矛盾,避免法国暴力革命的重演。从这部小说中可以看出作者已经改变了对“维多利亚盛世”的乐观幻想,转而对英国前途表示担心。
狄更斯对英国社会的失望情绪,在一八六一年发表的《伟大的期望》(一译《远大前程》)中得到更加鲜明的反映。在狄更斯前期的小说中,出于善战胜恶的抽象的道德说教,出于对社会的乐观幻想,作品中出现的一些孤儿、穷人、受难者,经常意外地得到援助,从而摆脱了穷困,得到了幸福。大卫·科波菲尔碰到了好心肠的姨婆;奥列佛·退斯特受到善良的资产者布龙洛的收养,一下子就从社会底层登上了上流社会,成为“上等人”。到了五六十年代,随着狄更斯对社会认识的加深,毅然抛弃了这种廉价的乐观主义结局。《伟大的期望》这部小说的书名就带有讽刺意味,它真实地揭示出,在阶级鸿沟很深的社会里,穷人要想变成“上等人”,那完全是一种梦想。小说主人公匹普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明证。
匹普从小父母双亡,靠做铁匠的姐夫抚养长大。匹普小时候曾在沼泽地掩护过一个逃犯。后来,他被叫到一个富有而神经受过刺激的老小姐郝薇香家里,给这个百无聊赖的老处女消愁解闷。在那里,匹普一见钟情地爱上了郝薇香的养女、美丽而又骄傲的艾丝黛拉。他为了得到她的爱情,一心想做“上等人”,可是生活却只能让他当铁匠姐夫的学徒。有一天,律师贾格斯突然来到铁匠铺,说是受一个不肯泄露姓名的富翁的委托,要把匹普送到伦敦去接受“上等人”的教育。匹普喜出望外,误认为这是郝薇香小姐有意栽培他,认为自己的“伟大的期望”有可能变为现实。他在伦敦接受“上等人”教育的时候,经常和艾丝黛拉来往。艾丝黛拉却对他态度暧昧冷热无常,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十分痛苦。一天深夜,一个不速之客──匹普童年时掩护过的那个逃犯马格维契突然来访,声称在国外发了财,为了报恩,暗中出钱要贾格斯律师把匹普培养成“上等人”。这个消息反而使匹普大失所望。不久,这个逃犯因属私自潜回国内,触犯刑律,重新被捕判刑。原来文丝黛拉对匹普的挑逗是郝薇香唆使的,原因是郝薇香在新婚之夜被情人抛弃,现在要让养女代替她在男人身上报复。在使匹普受尽精神折磨之后,郝薇香又把文丝黛拉嫁给了一个“畜牲不如”的二流子,这更使匹普精神上备受刺激。这样,匹普做“上等人”的幻想全部破灭,负债累累,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幸而在姐夫铁匠的帮助下,才还清了债务。后来,他在一个朋友的支持下到埃及的开罗谋生。十一年后,匹普回国探望姐夫。在已死去的郝薇香的庄园里,偶然碰见婚后备受摧残、已经成为寡妇的艾丝黛拉。两个饱经沧桑的情人,在互道“我们言归于好”声中离开了这个吞咽他们两人幸福的废墟。
匹普的经历说明了在当时的英国,劳动人民要想挤进上流社会,只能是一种无法实现的空想。针对匹普那种想当“上等人”的思想,作者通过铁匠的嘴告诫匹普说:“如果你不能顺着正路做到不平凡,可千万不能为了做到不平凡而去走歪门邪道!”作者还用铁匠和他的后妻毕蒂之间幸福生活的描写,进一步衬托出匹普所抱的“伟大的期望”是不切实际的。
《伟大的期望》和《双城记》一样,以结构严谨著称。作品紧紧抓住匹普想当“上等人”、最后又跌下来这条中心线索展开故事情节,丝毫没有同主线游离的趣人趣事或新闻轶事,而且登场人物相互之间又都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物又是以互相对比的形式出现的。匹普童年时掩护过的逃犯马格维契,竟是珠光宝气的上流社会中的交际明星艾丝黛拉的父亲。丑陋、贫困的逃犯跟美丽、富有的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新婚之夜把郝薇香小姐抛弃的就是教唆马格维契犯罪的坏蛋康佩生;匹普对艾丝黛拉忠贞不渝的爱情,跟艾丝黛拉玩弄男性又是一个鲜明的对比。这种手法使小说显得瑰丽多姿,富有戏剧色彩,增加了艺术感染力。小说对郝薇香小姐变态心理的描写很有特色。除了写她利用艾丝黛拉挑逗男人、向男人泄恨以外,还写到她一些常人少有的怪癖。她怕见阳光,说阳光是她的冤家对头,因此她的房间里门窗紧闭,白天也要点着蜡烛;她几十年如一日,总是头戴着新娘戴的花朵,手上戴着新娘戴的亮晶晶的珠宝首饰;她浑身素白,头上披下来的长长的面纱是白的,鞋子也是白的,而每一件当年原是白色的东西,如今都已变成黄色了;她的手表和壁上的挂钟永远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正是新婚之夜她接到情人遗弃她的信的时间。这些不同一般的艺术手法,标志着狄更斯的艺术随着思想的成熟而更加多样,更加丰富。
狄更斯完成的最后一部小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1865)。被父亲驱逐在外的约翰·哈尔蒙,在父亲死后回到英国等待接受遗产。按遗嘱规定,他要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蓓拉结婚。哈尔蒙为了要了解未婚妻的为人,因而将他回国的消息秘而不宣。他化名充当秘书,暗中查访,了解到蓓拉的为人以后,才宣布身分,缔结良缘。小说揭露了金钱和优裕的生活对人性的危害;揭示了社会秩序的混乱和道德的堕落;并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保守、自大、麻木不仁的资产者薄德史奈普的形象。作家还用散发着臭气的垃圾堆象征着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这同样反映了狄更斯对英国社会的失望和愤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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