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良
1936年,夏衍同志发表了报告文学作品《包身工》。这是一篇优秀的作品,它生动地描绘了包身工这一罪恶的剥削制度: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和中国封建主义勾结起来,制造了这种十分残酷和野蛮的剥削方式,它榨干了广大工人的血汗,吞噬了无数工人的生命。作品展现的这幅悲惨的人间地狱画图,激起人们的无比愤慨。但是,它的深刻的政治意义远不止此,作品告诉我们: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加速了中国农村的破产,使大批农村饥饿儿女被诱骗到城市,成了非常廉价的劳动力;而帝国主义正是利用这种廉价劳动力,扩大生产,扩大市场,使中国农村更加陷于破产。作品还告诉我们:由于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帝国主义才能进行经济侵略,农民儿女才长期处于饥饿之中,被迫沦为帝国主义与封建工头的双重奴隶。还是由于这种反动统治,才允许包身工这种罪恶制度的存在。这样,作品就深刻地揭示了产生这一罪恶制度的社会根源,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反动统治。这样,作品就起到了动员人民起来反抗帝国主义的侵略,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政治鼓动作用。今天,我们重读这篇四十多年前的作品,能够藉此认识黑暗的旧中国,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对于加速实现四个现代化,使我国摆脱经济文化落后的状态,避免处于落后挨打的地位,是很有帮助的。
《包身工》所以成为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不仅由于它思想正确,揭露深刻,而且由于它艺术上的成功,由于主题思想的深刻性和艺术形式的完美性的统一。“缺乏艺术性的艺术品,无论政治上怎样进步,也是没有力量的。”(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这篇短文,准备就《包身工》的写作艺术,作一些初步探索。
一、人物的集体速写和个别勾画相结合,从而全面地表现了包身工们的悲惨命运
报告文学同样离不开人物,同样是通过人物描写来表现主题的。这篇作品写了两类人物,一类是在家乡农村“咬着草根树皮的女孩子”,如今成了“罐装了的劳动力”的包身工;另一类是包身工的压迫者和剥削者:带工老板、老板娘、东洋婆以及抄身婆、荡管、拿摩温、打杂。通过这两类人物的活动,展示了一幅幅悲惨的画面。
作品描写包身工这类人物时,既有集体的速写,又有个别的勾画,两者互相补充,从而全面地表现了包身工的悲惨命运。
作品写包身工的起床、吃粥、象放鸡鸭一般地押进工厂的图景,这一幅幅非人生活的画面,都是通过群象速写来表现的。这些场景,也只有通过集体的活动,才能得到有力的表现。但是,只有集体活动的镜头,还不足以全面显示这种罪恶制度,不能产生巨大的艺术力量。作者又描写了三个人物:“芦柴棒”、“小福子”、“什么名字记不起了”的一个。她们三人的命运是共同的,但具体事件的描写却不相同。“芦柴棒”瘦得象芦柴棒一样,于是大家就这样称呼她,真实姓名反而不知道了。她生病时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放工时受到老板“宁愿赔棺材,要她做到死”的斥责,“小福子”在劳动时遭到东洋婆和拿摩温的毒打,“什么名字记不起了”的一个,只是稍稍有点反抗行动,就遭到毒打,“鲜血和惨叫使整个工房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在发抖”,“打够了以后,再在老板娘的亭子楼里吊了一晚”!这三个人物的不同遭遇,正是从不同角度全面地显示包身工的悲惨命运。通过三人的不同遭遇,揭示了她们过着非人的生活,遭受野蛮的摧残,不能有半点反抗,而且预告了非被榨干血汗不可的命运。正是这种个别人物的描写,使作品更丰满,更感人。
作品在描写包身工这类人物时,常常是通过受到那些压迫者的欺凌来表现的,寥寥几笔,同时把两类人物生动地再现在纸上。例如:
有一次,一个叫做小福子的包身工整好了烂纱没有装起,就遭了“拿摩温”的殴打,恰恰运气坏,一个“东洋婆”(日本女人)走过来了,“拿摩温”为着要在主子面前显出他的威风,和对东洋婆表示他管督的严厉,打得比平常格外着力。东洋婆望了一会,也许是她不欢喜这不“文明”的殴打,也许是她要介绍一种更“合理”的惩戒方法,走近身来,揪住小福子的耳朵,将她扯到救火用的自来水龙头前面,叫她向着墙壁立着;“拿摩温”跟着过来,很懂得东洋婆的意思似地,拿起一个丢在地上的皮带盘心子,不怀好意地叫她顶在头上。东洋婆会心地笑了:“这个小姑娘坏得很,懒惰!”
“拿摩温”学着同样生硬的调子说:“这样她就打不成瞌睡了!”
这里,包身工悲惨命运的一个方面,劳动时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以及东洋婆的狠毒,拿摩温的野蛮而又奴性十足,都十分准确鲜明地表现出来了。作者写人的艺术才能,就在人物取名上也表现出来。芦柴棒这个名字,生动地表现包身工们的悲惨命运,有力地控诉了包身工制度的罪恶。鲁迅先生说:“创作难,就是给人起一个称号或诨名也不易。”因为“虽只寥寥数字,却很要明确的判断力和表现才能的。”(《且介亭杂文一集·五论“文人相轻”》)而芦柴棒这一名字,正显示了作者卓越的创作才能。
二、描写和说明、议论相结合,从而完整地表现了包身工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篇作品,从清早写到黄昏,以时间的推移为总线索。作者运用他那精密的组织力,把那些经过筛选的能够说明问题的材料,有条不紊地用总线索串起来。材料大致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具体生动的描写,一部分是精辟的说明和议论。两者互相补充,层层推进,从而显示了整个人间地狱的画图,完整地表现了包身工们的历史、现状以及未来的前景。
作品一开始,描绘了包身工们清早起床的图景,接着是说明包身工的来源。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描绘了一幅吃粥的画面,接着是“一·二八”战后包身工突然增加的科学说明。时间再往前推移,描写了包身工们在音响、尘埃、湿气三大威胁下劳动的情景,接着是对在中国的日本纱厂飞跃膨大和包身工们激剧增加的数字分析和说明,提出了“日本纱厂的每一个锭子上面都附托着一个中国奴隶的冤魂”的论断。时间再推移到放工时候,有“芦柴棒”被抄身的描写,有“什么名字记不起了”的遭遇毒打的描写,有议论和感想。作品最后部分,议论推向了高潮,表现了对包身工这一罪恶制度的审判,并提出了“黎明的到来,还是终于无法可以抗拒的”这一论断,从而展现了光明的未来。
如果说,描写部分好象纪录影片中的特写镜头,那么,说明议论部分,就是联接这些镜头的解说词。特写镜头给人以鲜明生动的形象,解说词则给人以鼓动的力量。两者互相交织,互相配合,互相补充。从表面看,是围绕着时间的推移这条总线索,从实质看,是围绕着全面展现人间地狱这幅总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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