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申
韩愈是聪明的,又是自相矛盾的。他寓特指于泛指,用广义的“学者”、“师”、“道”、“师道”来立论,使自己的论点有广泛的事实作基础,令人无可辩驳──即他所谓的“师”,是广义的师中之一师;他所谓的“道”,是广义的“道”中之一道。既然是“无长无少,无贵无贱,道之所存,师之所存”,那么,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的年龄大小,地位高低,向韩愈学习古文古道当然是无可非议的。但他却不满足于这一点,他要畅舒幽愤,严厉批判“士大夫之族”的“小学而大遗”,他要把“童子之师”和“巫医乐师百工”排斥在“师”之外,结果“师”、“道”“师道”等概念或模糊,或矛盾。──尽管类似的模糊和矛盾在古代的抒情小品中很常见,但作为议论文,模糊和矛盾却是大忌,它在无形中消解了作品的说服力。
再来看看结构:
托古言事、借古立论是古人常用的写作方法,韩愈写《师说》也是借古立论。《师说》开头就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并阐明了从师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继而把古之圣人与今之众人不同的从师态度进行对比,批判士大夫之族在从师问题上的门第观念;再以择师教子和自身耻师作对比,以批判士大夫之族的不明智;接着把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与士大夫之族作对比,以突出士大夫之族“耻师”的不明智;最后援引孔子从师的事例,进一步阐述师生关系。这样,古之圣人的从师态度分隔在两处,虽然侧重有所不同,毕竟难脱复沓之嫌。前文笼统地说古之圣人的从师态度,缺乏典型事例作论据;如果把后面引用的孔子的言行提前,兼作事实论据,借古人古事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论据就显得集中而有序,对于接下去要批判士大夫之族在从师问题上的荒谬言论也更有对照性,因而论证也许更加周密而有力。
综上所述,《师说》虽然意甚畅达,然而理未圆该;它有行云流水似的舒卷自如,却少金字塔般的厚重稳固。它作为小品,无疑是上乘之作;作为议论文,则称不上典范。“教参”一味赞美,说它“全文论证严密,说理透辟,是一篇深思熟虑的作品”,这是言过其实的。
──原载《语文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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