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扬
第四段仍按顺序叙事,从秦极强写到它的速亡,前后两层。头一层再点秦的强盛,“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紧接着用“然而”一词,使全篇大转,再折一层,掀起叙事的第二高潮,极写陈涉起义的种种不利条件,写秦的速亡:先铺叙陈涉出身“微贱”,才能平庸,又无其资;再写他率领的义军人少势弱,装备极差,结果竟“亡秦族”,轻轻一笔,戛然而止。
到此叙事已毕,但读者的问题却随之而来。贾谊抓住这一时机,用“且夫”一转,因势利导,推向纵深,进入第五段的议论,对问题进行分析。这分析又持续了一个适当的过程,一一照应前面的叙事,而后再起微波,进入收尾,简洁干脆但无蝎尾、草率之感:它先指出秦“非小弱”,当初有利地形亦自若,照应第一段;再从陈涉与诸侯的地位、兵力、谋虑等进行比较,突出陈的不如,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昭应第二段,对比中自然地引出“何也”之问,再兴波澜,发人深思。然后又从秦这方面着墨,写“秦以区区之地……百有余年”,战胜诸侯,统一天下如此之锐不可当;“然后以六合为家……为天下笑者”写秦亡于陈涉起义如此之速,自成对照,并与前面四段一一照应,而后再用“何也”追问,再次蓄势,最后才点明题旨:“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样,这结句就极其结实、有力。“如撞钟,清音有余”。因为论秦虽止,其讽汉之意却深寓其中,让人咀嚼。
总之,《过秦论》以对比映衬的笔法,写得疏密有致,详略得体,虚实相间,富于变化而又极其严谨,堪称“凤头,猪肚,豹尾”的好作品。
三、排比对偶、敷陈渲染
《过秦论》结构上的又一特点,是它的“文有赋心”。我国古典论文,向来注意章法,讲究气势。贾谊是以他词赋家的笔触和激情来撰写这论史以为政的过秦之论的,因而文字上很重修饰,又善于铺张渲染,极有气势,颇有战国纵横家的遗风。在这敷陈渲染之中,它成功地运用了排比对偶。排比对偶本来是遣词造句的功夫,《过秦论》运用它不仅增强了文章气势,而且在渲染映衬之中,突出了文章的中心论点,从而加强了作品的感染力和说服力,因而又是一个章法问题。《过秦论》的排比对偶和《阿房宫赋》的排比对偶,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异”在前者以排比来叙事,后者则用排比来描绘;“同”在都能更好地表达作者的强烈感情,突出文章的主旨。
像第二段第二层以排比详写孟尝、平原、春申、信陵四君的贤能和政治上的号召力,又用排比不惮其烦地列举六国人才之众,攻秦之忙;和第四段第二层用排比渲染陈涉起义的种种不利条件,形成强烈对照,从而突出中心,为结尾服务。
清人章学诚说:“排比之文,欲使顿挫抑扬,得诗人一唱三叹之意。如贾长沙过秦之论,有何等深刻之意,而文有赋心,气如河海,诵读一过,而过秦讽汉之意,溢于言外。”给这种写法的作用,作了确切的评价。
《过秦论》的排比运用,可分三类:
第一,并列许多人名加以突出:如“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伦制其兵”。
第二,只有一点意思,却利用同义、近义的词语变换,一连说上几句,收到渲染强调的效果。如“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宰割天下,分裂山河”,“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这些因为是从不同角度来说,所以不仅不觉重复,反而感到富于变化。
第三,几点密切关联的意思,用结构相同的句式来集中地写,收到从各个方面来说明某人某事的效果。如“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这是列举不同地域来写秦的壮大;又如“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是从四君本身和如何待人来极赞其贤。
《过秦论》在表现艺术上的确取得了很大成就,是一篇如明人王世贞说的“篇有百尺之锦,句有千钧之弩,字有百炼之金”的杰出散文,标志着我国古典散文发展的一个历史阶段,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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