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弢
曹雪芹不仅善于运用极少的语言去概括和说明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而且还擅长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描绘人物的内心矛盾和冲突。在人物的心理描写方面,《红楼梦》取得的成就的确达到了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红楼梦》中的人物心理描写十分老练,十分到位。它超越了以前的几乎所有的同类的小说中的心理描写。例如在第四十五回,宝玉冒雨去看望黛玉,穿着蓑衣戴着大斗篷,黛玉说“哪里来的一个渔翁!”宝玉说将来也送黛玉一套,黛玉笑道:“我不要他。戴上那个,成个画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说出之后,再细想与宝玉说的一连,“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而“宝玉却不留心”。这里,黛玉说错话属于“无心”,后悔细想属于“多心”,把个多情善感的美女的心理活动刻画的十分有趣和生动。有意与无意,“无心”和“多心”连接十分自然协调,毫无人工刻意修饰的痕迹,达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再例如,描写宝玉挨打之后宝钗来看望宝玉那回,她:“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于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看了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理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简单平常的几句话,就将宝钗的心理活动和冲突鲜明的再现了出来。宝钗心疼宝玉受伤,说露了嘴,又不好意思,真真把个大家闺秀的心理矛盾展露无疑。其实,不管是黛玉的“无心”,还是宝钗的“心疼”,用现代的眼光来看,都是属于无意识的范畴。长期的心理暗示可能形成了不自觉的无意识。这些这些心理活动的描写为不但我们理解不同的人物形象提供了最好的诠释,而且为我们带来了美的愉悦和享受,十分有趣。
另外,《红楼梦》在刻画和描绘荣宁二府内的陈设与大观园中亭台楼阁的风景方面也取的了巨大的成功。通过曹雪芹的简练而逼真的语言,我们走进《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一幅幅天然的画卷徐徐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些风景的描绘是如此的逼真,以至我们自己感觉就如身临其境。无论是潇湘馆还是蘅芜苑;无论是怡红院还是稻香村;无论是藕香榭还是蓼风轩,都是一座座风景别致清幽典雅的楼阁。不同出处的风景不一样,不同性格人物居住地方的风景也不一样。移步换景,景中有情,情中也有景,情景交融,不分你我,给人以极大的审美愉悦。曹雪芹还善于通过个别人物的眼观,运用聚焦和扫描的方式,将所见的东西逼真地展现出来。我们通过阅读书中的语言,就可以感受到一幕幕的风景和画面。语言的威力真是大的令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写法至少有三处。例如,在书的一开始写林黛玉进贾府,通过林黛玉的眼观,我们才认识了这样一个十分讲究尊卑等级的富贵府第。后来,刘姥姥进大观园,我们又是借助于刘姥姥的一双眼,将大观园览个遍。再到后来写薛宝琴看贾府祭拜祖宗,通过直接的观看,我们获得了非常真实的印象。
总而言之,无论是写景还是状物,无论是刻画人物形象,还是描绘人物的心理活动,《红楼梦》都获得了极大地成功。一个个的人物形象,一幕幕的风景画面,如在眼前。写人,写活了;写景,写真了。这是对以上的简单概括。不仅如此,《红楼梦》的语言是俗雅共赏,亦庄亦谐。写乐的时候,使人哈哈大笑,写悲的时候,令人泪涕长流。这些生动形象的语言为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审美享受。
三、匠心独运的情节美
《红楼梦》的情节和叙事也十分讲究,可谓匠心独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就是写实和诗化的完美融合,既写现实的生活内容又写诗化的理想,既反映现实的丑陋与黑暗又写对理想与美好的追求。《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的作品,这是大家都深有体会的,但是它又不仅仅如此,在写实的时候又加入了作者诗化的内容,诗化与写实相结合。作者以诗人的敏感去表现自己的人生体验和追求。作者并没有设立什么道德的法庭去审判和裁决,而是通过诗化的叙事手法,让读者不由自主地将心融入其间,去感受和体会世态的炎凉与人情的冷暖。曹雪芹不仅是为伟大的小说家,更是一位充满诗情的诗人。他用他那诗意的笔触去描绘了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他将那些离合与悲欢写的那样的惟美,那样的动人,那样的悲惨,体现了他高超的叙事和表现手法。例如在第二十七回写林黛玉葬花的时侯,林黛玉的葬花词写的如此的唯美和凄惨,令人唏嘘叹息不止。“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写的是何等的残酷与无情,“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写的又是何等的凄惨伤心。林黛玉葬花的时候,是落红阵阵,落花随流水,写的又是何等的凄美动人。最特别的是林黛玉葬花词的发问“何处有香丘?”,这不仅仅是林黛玉作为一位富家大小姐的呼喊,而且更是曹雪芹自己呼喊,表现了他对于世俗的极大不满和愤概,想寻找世外桃源式的梦想和追求。这样情景交融,诗化与写实相结合,为作品本身增添了极大的感染力和震撼力,丰富了作品的思想内涵和加深了作品的批判力度。
《红楼梦》的情节编制和安排是十分的巧妙和自然,它是一种网状的多层次的齐头并进式的情节结构。小情节为大情节作铺垫,小矛盾为大矛盾作准备。曹雪芹善于写多线式的情节和故事安排,一个故事情节可能为以后的许多故事都作了埋伏与铺垫,真叫“一处情节,伏线千里。”明写与暗写相结合,实写与虚写相对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例如写宝玉挨打那一故事,曹雪芹不是仅仅写宝玉被他老子打了,而是先写很多的铺垫故事与情节,为宝玉的挨打作了准备。宝玉挨打是《红楼梦》的精彩情节,是情节发展的高潮之一。如果按照一般的人来写这一节的话,估计很平凡,没有多少的味道。一个暴怒的父亲将儿子痛打一顿,这个故事本身是很平常,但是我们看到,在曹雪芹的笔下,他已经突破了普通的写作手法和情节的安排,将两代人之间的矛盾发挥到了极致,令人深省,在平凡中见深刻。
宝玉的挨打是作为封建代表人物的贾政和作为封建贵族阶级的叛逆者之间的矛盾冲突和激化的结果。它不仅有它深刻的家庭和社会背景,而且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精神风貌和矛盾的斗争。这次矛盾的爆发不是偶然的,而是逐渐积聚起来的,小矛盾汇聚成大矛盾,小的冲突为后来的矛盾爆发做了准备。这种冲突是有个过程的,不是突然的。小说多处告诉我们贾府的儿孙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后继无人。贾政一心希望儿子走正路,去看四书五经,考可取,以后当官,以便荣宗耀祖。可是贾宝玉呢,却对科举考试和仕途经济不屑一顾,甚至对着干,整天在女儿堆中耳鬓厮磨。因此,宝玉在他父亲看来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宝玉和他父亲的矛盾是时隐时显,时而尖锐,时而缓和。无论怎样,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在第九回写宝玉在上学以前去到他父亲房里去请安,贾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去顽是正理。”并且斥责跟随宝玉上学的李贵说“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道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了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个不长进的算帐!”从作者的构思角度来说,可以说这为宝玉的挨打埋下了伏笔。再到后来还写了宝玉不愿和仕途经济的人来往,王夫人的丫鬟金钏被迫害致死,忠顺王府到贾府来要人(琪官),还有贾环在贾政面前的挑唆。这一系列的情节和安排为宝玉的挨打都作了准备。这些情节和矛盾发展的结果导致最后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大呼“拿绳子来”,于是,一顿血淋淋的毒打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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