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申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陕西省商县西南有座商山,形势险峻,风景秀美。据传,秦朝末年,有高士东园公、期里、夏黄公、缔里季四人避乱入山隐居,时人尊称他们为“商山四陪”。汉高祖刘邦听说他们德高望重,多次派人携带重礼,想聘请他们进京做官,以辅佐朝政,但被婉辞拒绝。他们宁肯过清贫而安乐的生活,还写了一首《紫芝歌》表明志向“莫莫高山,深谷逶迤。哗哗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李商隐的名与字(义山)不能不说与“商山四隐”的典故相关,因而“商山四皓”的为人也就不能不影响李商隐的人生,“玉溪生”之号就说明了这一点。且自《诗经·关雕》、屈原《离骚》以香草美人喻君子雅丽人格以来,以香草美人喻君臣之义在汉赋、唐诗、宋词乃至明清小说中都有重要表现,成为中国文学的传统。以此而言,李商隐的爱情诗,尤其是那些以“无题”为题的爱情诗,几乎无一不隐寓其志,暗守其义,因而都不妨当作言志诗来读。
李商隐曾在《祭外舅王茂元文》中说“植玉求归,己轻于旧日;泣珠报惠,宁尽于兹辰?”据《长安志》记载“兰田山在长安县东南子之十里,其山产玉,亦名玉山。”李商隐及第前,曾在玉阳山修仙习业,著有《玉山》一首。该诗的开头二句说:“玉山高与阅风齐,王水清流不贮泥。”李商隐以“玉溪生”为号,正是以兰田玉之高洁白策自爱的警铭。据《太平御览·珍宝部二·珠下》引张华《博物志》“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绡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予主人。”唐人李顺还有一首《鼓人歌》吟咏其事:“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轻绡文彩不可识,夜皮澄波连月色。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脯。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李商隐既把自己比作泣珠之“做人”,种玉之农夫;那么,再进一步,珠、玉也可就以比喻李商隐的诗作了。人为玉溪所生,则具珠玉之质,而具珠玉之质之人,所吐之诗亦当为珠为玉。两喻可通。珠玉既喻其人,亦喻其诗:可碎而不可污其贞洁,可埋而不可掩其精光。
此外,诗中之“锦瑟”可否兼喻其诗集?──手中捧着诗稿,好像抱着古瑟;一页一页地翻着,好像抚弄着一弦一柱,不由人不忆起已逝的年华:这里有我的理想,有我的追求,有我的徘徊,有我的痛苦……可是现在的读者对这一些都迷茫惘然,将来的读者或许能够追忆起来吧?一一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把《玉溪生诗集》(编年体)看作是诗人的自传,而《锦瑟》则为其序言?
李商隐与李贺都生活在李唐衰季,他们都是唐室宗亲,都有复兴李唐之志。出生之时,他们的家境都已贫寒,他们都幻想通过苦学成才报效国家。李商隐16岁以《才论》、《圣论》两篇古文“出诸公间”,并受东都(洛阳)留守令狐楚赏识。令狐楚是当时骈文章奏高手,李商隐得他悉心指点,很快青出于蓝。26岁时,李商隐得令狐父子之援而中进士。次年入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府,后娶其女为妻,琴瑟和谐。然后他始料未及的是,当时朝内牛(僧孺)李(德裕)党争激烈,令狐楚属牛党,王茂元则属李党,李商隐入王茂元幕府并为佳婿被令狐楚之子令狐绹指责为“放利偷合”。此后,李商隐一生在牛、李两党的倾轧中度过,困顿凄凉,卒年才46岁。李商隐与李贺有着一样的人生追求,一样地“呕出心”来苦吟,又一样地受人“排槟毁斥”,一篇《李贺小传》,用传奇于法,写李贺之死是天帝召其为白玉楼作记,寓实于虚,抒心中之郁悒发胸中之悲慨。在小传结尾,李商隐连发“六问”,借帝贬人,为“才而奇”却穷而夭者鸣冤。(详见:拙作《〈李贺小传〉备课参考》,(《语文学习》2005、10)一一由此而引出的联想是:
1、“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句中也许包含着对牛、李党争的怨恨一一如果牛、李携手,就有希望复兴李唐,而诗人也就可以大有作为了。
2、《锦瑟》是否也可看作诗人浓缩的一部“自传”,抑或一篇自撰的哀婉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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