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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交响重奏

郑毓瑜

新学网 > 语文 > 高中语文课文必修2 > 兰亭集序 > 生与死的交响重奏

那么,既然“玄对山水”是兰亭诗人集体意识的质性与向度,在“冥然斯会”、“寥寥远迈”之后,这份特殊的修禊情识对于一己之生命主体又有什么具体地启示,终究会产生什么效应呢?兹自变量诗于后以明之。

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乃携齐契,散怀一丘。(王羲之)

仰视碧天际,俯瞰绿水滨。寥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亲。(王羲之)

可以发现相对于六朝一般修禊袚除在仪式上的繁盛与祝愿的宣示,兰亭诗人以玄对山水的春游行庆,似乎更能直契阳气生机、造化之理;人与禊礼的“新生”象征,已由流连赏爱、崇德合仪的向外追拟,转而成为内在于心的自然发显。于是,玄对山水的修禊情态,最终可以说是在发显玄同齐物的本理本心,破除人生中修短彭殇、参差彼我的相对面相之烦累缠扰。换言之,以玄对山水的意识情态出发,并不忧心时移事往或耽心物色憔悴,而是以玄理的领悟─一种研讨、推理的热切态度,用某种人文思考的方式,来解决原本只能托诸上天的生死时命。

三、修短随化的的生命乐章

《兰亭序》可视为是一篇言简意赅、清骏而精致的总提要,全篇大致可分为三部分,首段由“永和九年,岁在癸丑”至于“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次段由“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到“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从“每览昔人兴感之由”以下是最后总结。首段文意与《兰亭诗》的主旨若合符节,文章若到此打住,即是一篇言简意赅、清隽精致的总纲、提要。然而羲之却接着铺叙出意旨对反于首段的第二、第三段文字,显然《兰亭序》全篇并不只是由一个立场出发、非为单一目的而作。仔细考察羲之的身份,他并不只是兰亭集会当时流觞赋咏的诗人,又是众诗完成之后,都总汇录的作序者;换言之,他同时具有修禊进行与禊事结束之后的双重体验(第一层体验来自于《兰亭诗》,而第二层体验则来自于时移事往、情随事迁),在创作之余,更有机会评赏品味《兰亭诗》。于是,在首段以同为作诗者的角度,忆述行禊当时的同情共感,次段就换由事过境迁而设赏阅的角度来发言,所以说,他一方面是创作者一方面也是阅读者、批评者。“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是从参与者主观情态上悦厌的转变及随之迁逝的修禊活动,感慨乐事难继,并由此一赏心乐事如今徒留字迹诗痕,缅怀当日齐契玄同的欣喜欢怿;而当“欣所遇”“得于己”的快然自足不复存在,“不知老之将至”也就顿失依恃,“我”不但从兰亭集中被拋出,也不得再与天地为一、合气流行,在欢乐难驻的同时,更体认到留欢之人本身亦是“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因此除了哀乐兴感,更不得不喟叹“死生亦大”这生命现的终极沉痛。

首段最后将此天人合契的同情共感,由原本只是“是日”禊事之“可乐”,扩展成“不知老之将至”这足以“俯仰一世”的生命观照。在次段即言“不知老之将至”,“自然快足”只暂时于己,而“向之所欲,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的真实人生处境。

那么,由“暂得于己”“不知老之将至”,到“所之既倦,情随事迁”、“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这两种看似绝然对反却又交续应生的情识反应,正是羲之由共感既又自省于<兰亭诗>的细密完整、不可割裂的阅览经验。在第三段,羲之更将这种阅览感怀置放在整个时间之流中作一番察。

读者的感发所以会有“若合一契”、“其致一也”与“嗟悼”“有感”、“不能喻怀”的交叠并蓄,正是一方面热切同情于作品中以“因寄所托”“欣于所遇”暂得的“不知老之将至”的快然自足;而另一方面却又以“情随事迁”的后设身分,冷眼省视所欣所之“已为陈迹”及相与之人随化终尽的事实。讲到这里,当然可以清楚分辨,《兰亭诗》中虽亦强调古今同感,却偏重阐发冥游逍遥这一点,而《兰亭序》中“今昔”、“后今”的共“视”这双重的视角就是他双重的体验,也是他双重的身份;是他最后为何还是要回到这些不可逃避的人生事实的最大缘由。这双重的视角其实让《兰亭序》摆脱了兰亭诗一意用人文玄理所打造的达观意境,而加入了人必得面对生命死亡事实的悲凉层次,也更包涵了迁变的悲凉面。

于是由羲之个人哀乐交作、生死连兴的感怀,至于此一相对交并的双线结构在历史时间中的模式演练,最终证成的“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二句,就不能只是视作对《兰亭诗》中“安复觉彭殇”的驳斥与批判而已,自亦不能据此就说《兰亭序》流露的无非就是人生无常的消极感慨;其实否定兰亭诗人提出的游心玄同、体道至乐的方案,并不必然就是悲观颓靡,相对地反倒揭露了计较长短、爱生恶死的常情本性,而正是这样一种对长生(无死生)的热望与坚信,激促人们作种种可能的努力,以及承受一次次落空的打击。因此“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固知”,毋宁就含括有反省现实的理性批判与沉缅理想的感性坚执这两种对反连生、难以分言的认知体构,而完备地总结了《兰亭序》一篇所展现的不悔不避、全程参与的生之勇气。

虽然兰亭诗人已经摆脱应时顺天的被动地位,不再随波于时间长河,改以一种哲思玄心来齐参差、混万殊,但是“所之既倦,情随事迁”却道尽了情变多端,玄同共感难以持续、久执的悲哀;而就在事往情迁的重复堆栈中,其实也就悄悄染溃出起讫、久暂、陈新这不同的时间色调与刻度。因此时间并不曾因“是日”之欣乐自足而扭转轨迹或停驻一世,就在情事变迁的间隙中仍惊见其无情残酷的告白。很明显地,兰亭集当时所形成的“代谢以周”的循环时间观,在《兰亭序》中,因羲之自身情识更迭的具体经历─由作者至读者、由欣遇得己至所欣既倦,又转换成线段的标示出现。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同样面对线性的时间长河,一般写春游行禊的作者,却重在撷摘、颂美那最欢娱壮盛的一段,而怨怼时光无法长此明丽,隐晦其余暗淡部分;除了修禊诗文,大抵游娱之作,都不免同此心境,如石崇《金谷诗序》及陶潜《游斜川诗序》亦云:

共赋诗有别庐在河南县界金谷涧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众果竹柏、药草之属,莫不毕备。又有水碓、魂池、土屈,其为娱目欢心之物备矣。时征西大将军祭酒王诩当还长安,余与众贤共送往涧中,画夜游宴,屡迁其坐。……遂各赋诗,以叙中怀。……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故具列时人官号、姓名、年纪,又写诗着后。后之好事者,其览之哉?(石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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