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潮
蒋士铨,字心余,号藏园,江西铅山县人。清乾隆丁丑年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被乾隆称为“江右两名士”之一。撰写《评选四六法海》、《铜弦词》和《藏园九种曲》等诗词曲艺。今年(1985年)是蒋士铨逝世二百周年,我们在编纂铅山新县志的采访中,听到民间流传着许多有关蒋士铨题诗答对的佳话,现整理几篇如下:
秀才初试小神童
蒋士铨少年天赋聪慧,勤奋攻书,能诗善对,被乡邻称为“小神童”,引起了当时许多文人墨客的关注。有一次,上饶一位博学多才的老秀才到铅山游览山水,寻访蒋士铨。
老秀才游历葛仙山后,从杨村(今杨林乡)经乌虎岩到铅山县城(今永平镇)南门,碰巧蒋士铨也在县城南门游玩,经人介绍老秀才与蒋士铨见了面。一老一少见面寒喧之后,老秀才即以请教的口气说:“小先生,我游仙山,过虎岩,遇一人要我答对,我冥思苦想而对答不上,真乃羞愧得很,不知小先生肯指点否?”
蒋士铨听出话中有音,知道老先生要考自己,沉思了片刻,才谦虚而有礼貌地说:“不知那人出了什么对?我将试对一下,如不妥贴,还请老先生多多指教。”
老秀才听了蒋士铨的话十分高兴,于是捻须晃脑地说:“那人出对的上联是‘虎岩无虎,呼虎成名──赵公元帅’,请小先生对出下联吧!”
蒋士铨低头思忖了一会,抬头遥望铅山县城西北面风波岭塔山上宝塔,脱口而出:“有了,‘塔山有塔,托塔为神──李靖天王’。这个下联是否妥贴,请老先生斧正。”
老秀才听了下联,翘首远眺宝塔,又捻须晃脑重念了几遍蒋士铨对的下联,惊叹不已,连连说:“哈哈,果然名不虚传,真神童也,只要苦读多思,日后必成大器。”
士铨巧遇红花女
有一年春天,蒋士铨回到故乡,听说铅山县城(今永平镇)西北面风波岭上的风波亭出了鬼。士铨不相信神鬼,一天傍晚他独自去风波亭看看。他在亭内坐了很久,毫无怪异的现象。
太阳下山了,蒋士铨准备出亭回家。正在这时,风波岭头走下一群头戴红花,系绿穿红的采茶姑娘。士铨急忙出亭,请采茶村姑进亭歇息,想打听出鬼的事。村姑们见亭内突然走出一个人,又是秀才打扮,都吓呆了,以为真的见了活鬼。一个大胆村姑问士铨:“你是活人还是死鬼?”士铨笑着说:“我明明是个活人,怎么会是死鬼呢!”村姑们听说是活人,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放心了。士铨接着又说:“我就是想知道风波亭出鬼是怎么一回事,请你们谈谈吧。”那个大胆村姑娓娓动听地介绍起来:
“不久前,有三个秀才在这座亭子里高谈阔论,吟诗作对。碰巧一个打鱼草的经过这里,以为秀才们是讲故事,也走进亭子去听。一个胖秀才不高兴地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吟诗作对,你又不懂,快击养鱼吧!’
“那个打鱼草的人,听了胖秀才的话十分生气,思忖了一番后说:‘我不会写诗,但会出对子。我有一个对子,如果你们对得上,愿送鲜鱼三百斤,要是对不起,你们也不要装什么斯文,还是跟我去学打草养鱼吧!’
“三个秀才一听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胖秀才抢着说:‘你就出对吧,我就是死了也要对起来。’打鱼草的随口说道:‘“青草鱼塘青草鱼口衔青草。”你们来对吧!’三个秀才一听,一个拍拍脑袋,一个捋捋胡须,胖秀才直盯眼睛,额头冒汗。很久很久,三个人都对不上来。打鱼草的挑起青草说:‘我要回家养鱼了,你们慢慢去对吧!’
“胖秀才回到家里,日夜不停地念:‘青草池塘青草鱼口衔青草’,可怜他坐立不安,饮食无味,后来忧郁成疾,病入膏肓。他临死时盯嘱家里的人说:‘我死后,棺材停放在家里,等有人对上那个对子才安葬。’
“自那个胖秀才死后,每天傍晚,这风波亭里就隐隐若若有人在念:‘青草池塘青草鱼口衔青草,……’大家都说是胖秀才的冤魂在作祟。先生,你说是吧。”
蒋士铨听完这段奇文,笑着说:“没有神鬼的,那个秀才太迂腐了。啊,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你们住在哪个村庄?”村姑们手指岭下答:“就是前面不远的红花村。”
蒋士铨一听“红花村”三个字,又看看面前站着戴红系绿的采茶村姑,惊喜地叫:“妙哉!那个对子的下联有了,你们听:‘红花村庄红花女头戴红花。’这样对好吗?”村姑们仔细一想,原来先生把她们写进对子里去了,又对得很好,大家十分高兴,都说:“生生对得好,你真聪明。”士铨说:“是你们帮我对起来的,谢谢你们!”
蒋士铨对上这个对子后,胖秀才也就安葬了。从此风波亭不再闹鬼了。
士铨应对斥贪官
有一次,蒋士铨到城外去观赏田园风光,顺着小溪,走到一座水碓旁,只见几个舂米的乡民愁眉苦脸在对一个对子。乡民一遍又一遍地念上联:“水打轮,轮打碓,舂谷舂米舂糠粃”……可是谁也对不出下联来。
蒋士铨见乡民为对一个对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于是好奇地问:“你们是舂米的,为什么急着在这里对对子?”乡民见蒋士铨是个读书人的打扮,就像见到孔夫子一样高兴,皱眉舒眉,笑容满脸。一个乡民介绍说:“刚才县官老爷下乡办事,经过水碓,出了一个对子要我们对上。老爷还说:‘对上了有奖,对不上要罚。’我们都对不上。”蒋士铨问:“怎样奖?如何罚?”
另一个乡民接着说:“怎样奖老爷没有说,对不上就罚每人一担谷。我们家里正等着米下锅,罚去这担谷,全家人都要饿肚皮了。先生,你是读书的,帮忙对上这个对子吧,知县老爷就要回来了。”
蒋士铨听完乡民的话,感到这个知县十分可恶,要借帮助乡民对对子,教训教训一下这个贪官。蒋士铨问乡民:“那个贪官是骑马还是坐轿来的?”乡民们异口同声道:“是坐轿子出来的。”
蒋士铨低头一想,仰天大笑道:“有了!”他附耳低声告诉乡民:“等那个贪官回来对,你们就这样……对他的上联。”舂米的乡民高兴地说:“先生对得好,骂得巧!谢谢先生。”
蒋士铨走后,那个贪宫果然坐轿回来了。衙役对乡民嘲道:“对子对起了吗?没对出来,就把谷子挑进城去!”舂米的乡民齐声答道:“对好了!”贪官坐在轿内不相信地说:“快快对上来吧!”一个乡民笑着说:“老爷的上联是‘水打轮,轮打碓,舂谷舂米舂糠粃’,小民们对的下联是‘人抬轿,轿抬人,扛猪扛狗扛死人’。老爷,我们对得好不好?!”
贪官一听下联是辱骂自己的,十分恼怒,但对得工整贴切,自己又想不出好的下联,只好无可奈何地喝道:“哼,好利害的刁民!起轿回衙!”水碓边的乡民又笑又叫:“人抬轿,轿抬人,扛猪扛狗扛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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