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难以言说:13亿中国人眼中的毛泽东

人民怀念领袖毛泽东，伟人形象比上个世纪更亲切。

他们不再把他看得像过去那样神圣，但他们仍然相信，他是真心想要维护普通民众的利益。

在生活在21世纪的13亿人的眼中，毛泽东的形象与上个世纪相比有了许多的不同，但他仍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民领袖，不少人说，他们虽然喜欢今天的物质生活，但也回味毛泽东那个质朴、真情的时代。毛泽东为使中华民族强大起来，付出了巨大而艰苦的努力，这仍是这个时代乃至今后许多时代的主题。

工人心情难以言说

12月10日，在7名鞍钢职工自发筹办的纪念毛泽东诞辰110周年精品展开展的那天上午，3个小时内就有700多位工人前来参观，1500多件藏品包括和毛泽东有关的画报、像章、邮票系列、报纸、火花、粮票、书刊、泥塑等，其中不少像章、邮票都已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一些人看得掉了泪。

──在毛泽东时代，社会主义现代工业体系被一举奠定，是毛泽东把中国停滞的现代化列车重新开动了起来。鞍钢是新中国第一座钢铁厂。那个时代，钢铁工人是最有尊严的人群。如今，不少鞍钢工人下岗了，他们缅怀毛泽东，并不是怀念一去不复返的计划经济，而是感激毛泽东确立的社会主义基本原则，追忆那个艰苦奋斗和大公无私的时代。他们仍然相信，毛泽东是真心想要维护普通民众的利益的。

农民集资纪念他

在中国的一些农村，农民自发修建毛泽东纪念室现象带有一定普遍性。如河北南部每个县都有一至两个村建有这种纪念室，大部分建于这几年。平日里，每天都有本村和周边村的农民三五成群来瞻仰主席塑像，逢年过节或逢毛泽东生日，村民都要带上生日蛋糕和鞭炮，到纪念室举行活动，还请来秧歌队、京戏团，在纪念室外唱上一到三天。规模大的纪念室中，毛泽东的大型塑像通常由花岗岩或金色玻璃钢制成；小一点的只有一间简单的房子和石膏塑像。

──整整一生都在致力与贫民百姓打成一片的毛泽东出身于农村，早年即以《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闻名。他最早倡导把土地分给农民，并最终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夺取了政权。他自己粗茶淡饭，真心希望抹平城乡鸿沟，让所有中国人都过上好日子。有人说，“毛泽东是惟一当国家元首而又始终保持农民本色的人。”但农村后来的实际情况却违背了毛泽东的初衷。朴实的农民们纪念毛泽东，也是希望新的中国领导人能够下大力气解决民间疾苦。

私营企业主的心愿

在毛泽东的家乡，一位叫苏妙功的私营企业主，花160万元买断了韶山烈士陵园的40年所有权和经营权。苏妙功从前只是一个普通农民。从1992年开始，他看准了毛泽东故里旅游纪念品开发的广阔市场，从经营纪念品批发业务起家，发展到毛泽东铜像、银像、纯金像系列产品以及伟人屏风等系列旅游纪念品的开发、生产和销售。这位拥有千万家财的韶山丰圆旅游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说：“明年将以烈士陵园为基地，在周围征地20公顷，投资建设毛泽东像章纪念馆、毛泽东与世界名人蜡像馆等系列纪念场馆，同时建设一座星级宾馆和水上乐园等旅游配套设施，提供吃、住、行、游、购、娱全方位旅游服务。”

──如果一生中都在致力消灭私有制度的毛泽东看到家乡的这番变化，不知该作何想法。在毛泽东时代，国民经济也曾以较高的指数增长，但是，老百姓却很贫苦。据说，有一年，毛泽东回到家乡，看到老乡们吃不上肉，就掉泪了。

他走了后中国仍在前行

大学教师卜毅然在毛泽东去世时才11岁。1976年，当卜毅然在广播中听到毛泽东逝世的消息时，她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在我的心里毛主席比父母还重要。毛主席是神，神怎么会死呢？保护神没了，世界一下子变得一片黑暗。”但中国并没有因为毛泽东的逝去而停止前行。对于卜毅然来说，随着阅读更多的关于毛泽东的书籍，她心中的“神”已变成一个富有智慧、多才多艺、感情丰富的人。

──造神运动不仅仅是毛泽东时代独有，而是贯穿着整个中国历史。神其实是难以在一夜间消失的，无论是下达政治命令也好，或者多读几本书也罢。只有在市场经济全力发育之时，政治文明实质推进之日，人权才会更多地被提到，人的全面发展才成为了终极目标，民众的首创性也才备受尊重，老百姓最关注的问题也才能逐步得到根本解决。这其实也是毛泽东的理想和实践，他坚信只有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不同的民族都尊敬他

西藏老百姓认为，毛主席给了他们牛、羊、土地，带来了幸福生活，所以78岁的洛桑说，许多村民家里都与他家一样，在神龛上供奉着毛泽东像，并敬献哈达，把毛主席当作“活佛”。

──毛泽东把人民解放军派进了西藏，并消灭了残酷的农奴制度，使百万农奴有了做人的尊严，他因此最终解决了历朝历代统治者没有解决好的西藏问题。他在一生中，坚决地维护着国家领土和主权的完整统一。他时时不忘从民族和国家大义出发的信念，鞭策着后人。

毛泽东进入市场

与以前任何一次纪念毛泽东诞辰不同，这次，不论是韶山还是北京，都空前规模地引进了商业策划人，以市场运作方式开展纪念活动：晚会、出版、旅游、论坛……“涉及金额高达数亿元以上”。北京的一家营销策划有限公司与企业家共同组织“企业经营和毛泽东思想应用”研讨会，探讨毛泽东思想的“商业价值”。第一套纯金版《毛泽东诗词手迹》已于11月亮相发售，国内绝版发行5000套，每套价值近两万元，被认为最可能赢利的项目。

──“伟人经济”正在成为这个时代的熟语。哪怕是领袖，他也必须给民众带来实际的物质利益。毛泽东的外孙女孔东梅也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打算做红色经典文化”。公司推出的第一个产品即是一本有关毛泽东家庭生活的畅销书。“我想做一个一流的传媒企业，因为这个时代在呼唤企业家。”曾在美国学习国际政治的孔东梅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你的产品本身是否对别人、对社会有益处才最重要。人的本能就是要考虑你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而不会总想着你是谁的后人。”

毛泽东登陆互联网

早在毛泽东诞辰100周年时，他就已经走进了电脑时代：军队的一个单位开发了有关毛泽东用兵策略的电脑软件。10年后，毛泽东在网络上更“普及”了。具有纪念毛泽东性质的网站纷纷出现，如“网同”、“韶山”、“晶牛”、“毛泽东纪念馆”等，更有网友建议应建立一个大型的以纪念毛泽东为主题的网站，或者以毛主席纪念堂的名义建立纪念毛泽东网站。后来，110家网站干脆联合发起了网上纪念毛泽东的主题活动。

──无以考证，毛泽东生前是否关注过电子计算机以及它带来的革命。有趣的设想是：如果互联网早一天进入政治领域，跋山涉水的“大串联”会改变方式么？无论如何，除了天安门广场的纪念堂，毛泽东在虚拟电子空间也有了他的归属。在这里，人们没有身份、地位和国籍之分。毛泽东品尝到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多元滋味，他也与他的民众更加亲密无隙了。

与孔子和平共处

从7月1日以来，已有50多万工人、农民和学生前往山东曲阜市孔子研究院参观该院展出的“毛泽东像章展”。这是孔子研究院内最受欢迎的一个展览，而同时进行的“大哉孔子展”、“世界孔庙展”、“孔府馆藏文物展”等则相对冷落。组织者说，毛泽东像章展将永远在孔子研究院办下去，因为孔子研究院本身有馆藏和展览优秀传统文化的职能，徽章艺术当然属于优秀传统文化的范畴，何况毛泽东像章曾是人类历史上普及面最广、数量最大、佩戴率最高的徽章。

──虽然有人称，毛泽东著作的影响也许只有《论语》能够相比，但在毛泽东时代，“批林批孔”却名动一时。作为一位读《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和《孙子兵法》长大的社会主义者，毛泽东希望改变历史。他的尝试有成功处，也有失败处。经过激烈的冲突，如今，断裂的文明走上了复归之途。要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乃至大自然重新整合起来，让它们协调发展，不再是发动一场运动就能办到的事情。

面临文化危机

南方某电视台的一台综艺节目引用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一些上了年纪的观众发现，电视台打出的字幕中，短短的一阕词里，竟然出现六七个别字。如“唯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错成“唯欲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涛涛”；“须晴日，看红妆素裹”，错成“需晴日，看红装素裹”；“江山如此多娇”，错成“江山如此多骄”；“俱往矣”，错成“俱望矣”，等等。

──在以前，写错或念错毛泽东语录的人，要被打成反革命，乃至投进牢狱。但是，时代的演进似乎注定了，神圣终要被“缺乏文化底蕴的”、“不负责任的”新新人类消解。毛泽东成为了流行文化、快餐文化和“读图文化”的一个元素。对有些人来说，这毫不惊奇；对另一些人来说，这真是痛惜。

“红宝书”今昔

毛泽东语录成为20世纪60年代世界上发行量最大、读者最多的书籍，累计发行了50亿册。在当时社会的各个角落，小到杯子等日用品，大到学校教室和工厂车间里的字幅，处处可见语录里的警句，就连结婚送礼也必少不了一本语录。毛泽东还在天安门城楼上8次接见了百万手挥“红宝书”的红卫兵。毛主席一句话，就使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响应“上山下乡”号召深入到祖国各地。如今，“红宝书”成为了收藏者的至爱，不再具有神秘感。

──这曾是政治创造的出版业奇迹，在今天，无论书商通过市场力量怎么操作，也达不到这个效果了。据一些回忆录说，毛泽东晚年深感孤独。如今，文字的魔力仍然存在，口号的威力仍起作用。但更重要的也许是电视符号了。千百亿人次通过荧光屏“阅读”领袖的音容笑貌，直接感受政治与自身的关系。领袖的一言一行，也成为了老百姓饭桌上的谈资。进而，人们开始参与基层选举政治领导人。

他的精神遗产最可贵

“我从中学时代就知道毛泽东了。”世界第一条商用高速磁浮铁路的德方联合体总协调的格哈德·瓦尔说。中日合资上海国际贸易中心有限公司总经理山崎正晴认为，毛泽东对当今中国仍具影响力，因为中国仍是社会主义国家。“几乎每个单位和公司，不管是国有还是外资，都有中国共产党的各级党组织。”曾在三菱商事等多家跨国公司在华机构担任负责人沼敬说：“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在世界舞台上与他国平等交往，坚持自己的立场和主张，真是非常可贵。毛泽东让中国做到了。”

──毛泽东时代的中国，长期以来对外界是封闭的。即便这样，外国人仍然敬畏毛泽东，把他列为影响人类历史的风云人物，认为他代表了一种足以使西方不敢轻视的东方精神。如瓦尔说，“毛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不怕困难，意志坚定”。这种精神，使斯诺半个多世纪前在陕北就得出了有关中国未来的结论。（瞭望东方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