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大火灾

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

1987年。春节联欢晚会。这是一台让中国人兴奋无比的精彩文艺晚会。尽管歌手如云，但对于刚刚打开眼界的中国观众来说，最热烈的掌声全都献给了一位来自台湾的歌手——费翔，这位身高1.90米，中美混血的年轻俊男以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又舞又歌的身姿风靡大江南北，费翔成为无数少男少女心目中的完美偶像。

10年后的今天，我们知道，费翔只是美国百老汇歌剧院的一名普通演员，当他再次踏上中国的大地举办演唱会时，带给我们的只是10年前我们自己心路经历的一段追忆。但在1987年，费翔的名气之大，形象之火爆甚至被人与本年度震惊世界的大兴安岭火灾联系在一起。人人都会吟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余音未了，东北黑龙江省的大兴安岭就发生了特大火灾。

火灾当然与费翔毫无关联，肇事者是位大兴安岭林场的清林人员，在本年度的5月6日，由于他们分别在几个林场里违章作业和吸烟，造成了这场我国建国以来最大的森林火灾。火灾损失之重看看下面这些数据就知道了：

大火从5月6日起燃烧，到6月4日全部扑灭，历时整整1个月，着火面积101公倾，大火烧毁了3个林业局址，9处林场，4个半贮木场，烧毁存材95.5万立方米，各设备2488台，粮食650万公斤，桥涵67座，铁路9.2公里，通讯线路483公里，房屋61.4万平方米，5万多人无家可归，200多人死亡，200多人重伤，直接经济损失5亿元人民币。

整整1个月，全国的目光都注视着祖国东北角的那片茫茫林海，没有比火灾更牵动人心的事件了。火灾的发生地漠河是我国最北的一座县城，充满神奇诱人的魅力，每当介绍起中国的版图，总少不了提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现在，漠河成了中国观测北极光的中心。

5月6日，大兴安岭林区的西林吉、图强、阿尔木3个林业局局址突然报告出现火情，在一望无际的大兴安岭茫茫林海，火灾是破坏性最为严重的自然灾害，显然小灾小难时常不免，但这一次，火情来势凶猛。

漠河县的县委书记王招英是一位杭州的下乡女知青，5月8日，她向乘飞机赶到漠河的省委副书记周文华和林业部副部长徐有芳汇报了火灾的情况：

“火是5月6日下午在古莲林场5干线8公里处发现的，林场当即就汇报了，我们马上组织了1200人上去扑打，在解放军的帮助下，到7号凌晨1点13分左右控制了火势。7号上午9点检查现场，没发现问题，可是到了下午4点，突然刮起了8级大风，火场余火蔓延开来，风助火威，火势迅速发展，我们立即又组织600人上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那整个的火是立体的，离老远热浪就烤得人受不了，没想到火还是进了城，河流、公路都没能挡住火势，县城3339户住房基本上都烧毁了，办公楼、学校、医院等11栋楼保住了，现在14000多人无家可归，130多名伤员急需治病，吃、住、穿、医和交通成了目前最大的困难。

漠河县城成了一片焦土。

9号晚上，肆虐的大火又烧到了距塔河县城22公里的绣峰林场。塔河县城拥有5万多居民，是大兴安岭林区的重镇，大火一旦突破绣峰林场，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烧到塔河，后果不堪设想。紧急抽调的数千军民在绣峰林场与大火展开搏斗。

塔河县城现在成了灭火的总指挥部，到处是繁忙紧张的场面：消防车、大卡车、吉普车在大街上呼啸往来，军列车轰隆隆开进车站，直升飞机在空中盘绕飞行。指挥部里，电话铃声不断，地图摊在大桌子上，一个个箭头指向绣峰林场。

5月10日，国务院批准成立了扑火救灾前线总指挥部。紧急从吉林调运帐篷，从黑龙江省城空运药品，人工降雨和风力灭火加紧实施准备。

李鹏总理于12日到达塔河、漠河视察灾情，并作出部署，新增援的数万解放军随即也投入了灭火队伍，人与火展开了严酷的拉锯战。几天几夜的扑打，东部地区被打出了一条马蹄形的防火隔离带。

到24日，人工降雨取得成功，而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总指挥部里告急的电话一夜没响，人们的神经稍稍松弛一了下。随后，新华社发出了“大兴安岭森林灭火战斗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消息。

6月4日，大兴安岭森林大火全部被扑灭，共有58800名军民投入到扑火的战斗中，除了我国各省市，国际社会也给予了大量援助。

与军民抗灾的英勇形成对照，一些玩忽职守的人员受到了惩处。

漠河县公安局消防科副科长秦宝山就是一位典型。在大火烧到西林吉镇时，秦宝山奉命带领全县消防员和5台消防车保护贮木场、物资库、粮油库等重点部门，但他带队在已起火燃烧的物资库上浇了半车水就往回撤，他把3台消防车调回自己家里搬家具，还调来两台推土机，推倒其他民房为自己家打出防火隔离带。大火后，秦宝山以玩忽职守罪被逮捕。

林业部部长杨钟、副部长董智勇在大火完全扑灭后的第三天被中纪委宣布撤销一切职务。

大兴安岭林区是林业部的直属森工企业，森林火灾发生时，杨钟正在住院，在大火严重威胁林区的时候，他没有主动部署灭火抢险工作，而这之前，却参加了好几起外事活动。5月25日到达扑火前线后表现消极，没有对自己工作失职表示任何检讨。中央领导认为这次特大火灾，林业部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除了5亿元的直接经济损失，数十万公顷森林被严重破坏，这一后果将在长时间内危及整个东北的自然生态环境，这将是一笔无法估量的重大损失。

后来传说，火灾期间，全国有不少气功界的特异功能人士来到了大兴安岭林区，设法施云降雨，驱除火魔，尽管有人相信气功存在的真实性，但对于这次特大的森林火灾，是靠着千万军民以生死相博，灭火设备的不断更新，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10年以后，我们又读到有关马来西亚森林大火，烟锁马六甲的消息，每一个中国人这时都一定联想起10年前发生大兴安岭的那次火灾，每个人一定对同样的灾难注入深厚的同情，并为人类自然的安宁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