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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哉,莲花

刘静波

梅兰菊竹,多为文人雅士所喜爱;而莲花,却为更多的不同阶层的人所喜爱。文学作品中,咏莲的诗词很多,而且写得也美,如:“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周邦彦《苏幕遮》),早晨的阳光,把凝聚在荷叶上的露珠吸干了,圆圆的粉红色的花苞随着晨风的轻拂,渐渐举了起来,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诗情画意。也有人把莲之美写过了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柳永《望海潮·东南形胜》)。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三云:“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我怀疑这一故事的真实性,金兀术攻打南宋京城杭州,不一定也不可能是因为有慕于西湖的十里荷花。然而,从另一角度可以看出结构故事的人,对荷花之美是十二分的倾慕。

在叙述文字中,明人刘侗的《西堤》,是写莲花较好的一篇:

“……荷,花时即叶时,花香其红,叶香其绿,香皆以其粉。荷,风姿雨韵。姿在风,羽红摇摇,扇白翻翻;韵在雨,粉历历,碧琤琤,珠溅合,合而倾。荷,朵时笔植,而花好偃仰,花头每重,柄每弱,盖每傍挤之……”

写湖上莲花风姿雨韵,花红香绿,楚楚动人。

这是明崇祯年间,北京颐和园昆明湖中的莲花一景,不知今天游颐和园,是否还能领略这一景观。

在众多的咏莲文字中,最为人称道的,应推宋人周敦颐的《爱莲说》,他把莲人格化了:“予独爱莲之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凛然浩气,卓立世俗之上,独标俊逸高洁风韵。

周敦颐中兴儒学,有大功焉,黄庭坚称他“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廉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为官,以洗冤泽物为己任,不为权贵所左右;为文,“其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得孔、孟之本源”;而且提掖后进,诲人不倦。程颢、程颐皆出其门,朱熹又受业二程,是宋明理学的奠基者。家于庐山莲花峰下,以示对莲花的爱慕之情。他把自己的品格、自己的愿望及自己的美学观念,统统融汇在莲花里了。那些贪官污吏之徒,那些蝇营狗苟之辈,那些甘言媚词、卑躬屈膝而干谒求进之流,是写不出如此高格调的好文章的。

莲之所以受到人们的普遍喜爱,是情理之中的。春兰、秋菊、腊梅,还有国色天香的牡丹诸花,也称君子之花、高雅之花,也有其某些象征意义,但它们毕竟只能供观赏。而莲,除观赏价值外,还有更广泛的实用价值。其子、其根可入药,可作佳肴,是餐桌上的美味。清人张潮评论:“凡花色之娇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层者,多不结实。甚矣,全少之难也。兼之者,其惟莲乎。”殷日戒也说:“花叶根实,无所不空,亦无不适于用,莲则全有其德者也。”这完全符合美学理论中对于美的含意的界定:真善美的统一,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主客观的统一。

正因为具有真善美,所以在人们的日常物质文化生活中,莲占有相当的地位,并且大踏步进入佛门圣地。佛家崇善、崇美、崇洁净,选中莲花作为象征和代称,可谓慧眼独具。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坐在象征圣洁的莲花座上,并且还演义出与莲花有关的传说:释氏母亲怀孕满月,游园时攀无忧树,树下忽然开出莲花,大如车轮,此时释氏便从母亲的右胁生出,坐在莲花上。佛教经书也有不少冠以莲花二字,如《妙法莲华经》等。也有不少僧人取洁白纯真美丽之意,以莲为名,以莲为寺,以莲为宗。东晋僧人慧远创净土宗,在庐山东林建莲社。越南17世纪竹林禅派僧人白梅麟角,将越南禅宗与净土宗相结合,创造莲宗派,在河内建莲宗寺。至于以莲为名的僧人,就更多了,比如印度的莲花生、莲花戒,日本的莲池等等。

日本是佛教大国,又是岛国,崇拜大海,性喜洁净,所以对莲花有着特殊的感情,莲花在日本文化中也占有相当的地位。“莲花遍布日本人生活的各个角落,不仅餐具中有呈莲花瓣形的小瓷羹匙,而且在日本人的饮食生活中,莲菜要占相当的比重。”

欧洲人造园必有泉,日本人造园必有池,池中必有莲。在俗人看来,莲是清雅纯美的花儿;在佛眼中,莲是理想中的极乐净土。莲池是日本人游览观赏的好去处,所以描写泛舟赏莲的诗文俳句就特别多,文字也特别美。作家和辻哲郎的《巨椋池的莲》就写得不错:“……荷花高出水面,我们坐在船上,荷花有的齐胸,有的打眼眉;……亭亭出水,姿态端丽,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挨挨挤挤的荷花,从一朵朵到一片片,从少到多,由远及近,一下子全部映入你的眼帘。此情此景,完全忘掉了荷花以外的形象,看到的是一个纯粹的莲花的世界。”读着这些隽逸清灵的文字,我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孙犁先生笔下的《荷花淀》,我们的想象也情不自禁地展翅翱翔在那个“纯粹的莲花的世界”里,尽情享受美的芬芳、美的真趣、美的韵致。

佛教首先由印度传入中国,逐渐融入中国传统文化之中,而中国传统文化对周边国家的影响甚大,是东方文化的代表,基本反映了东方人的价值观念和审美观念。过去我们一度强调美的阶级性,强调不同阶级、不同信仰、不同文化的人,有不同的审美观念,认为焦大不爱林妹妹,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从而忽略了美的共同性。莲就体现了美的共同性,东方人爱莲,西方人也爱莲。古希腊神话中,就有不少莲花的美丽传说。

法国19世纪印象派绘画大师克洛德·莫奈,对莲情有独钟,对东方文化也颇感兴趣。1893年,他在厄尔省吉维尔尼村的住宅旁,买下一片土地建造花园,园内挖一池塘。塘内种莲花,塘边又建造一座东方式小桥,叫日本桥。他的一幅名画《日本桥和仙人池》,就是以此为背景。仙人池,即种上莲花的那个池塘,这与东方人将莲花视为仙人仙境的意义是相通的。使他获得世界声誉的名画《白睡莲》,就是以他家池塘里的莲为素材创作的。他的一系列以白睡莲为主题的作品,使他获得极大的成功,奠定了他在法国的绘画大师地位。

作家巴什拉尔为《白睡莲》写了一篇画评,题为《白睡莲或夏日黎明的惊奇》。所谓惊奇,是借用波德莱尔一句名言:美就是惊奇。在这里我们看到,形式上画家画莲、评家评莲,而实质上他们都是沉浸在对美的赞叹、美的呵护、美的爱怜的一片深情中。文章写得轻灵活泼,幽默俏丽:“池上一片水灵灵的花,鲜嫩嫩的花,经过一夜,更透出勃勃生机。”“傍晚,小花将躲进水里过夜。故事(指古希腊神话故事)里不是说,它的柄收缩,一直把它拉回到阴暗的泥底吗?这样,每一个黎明,睡莲的花——这水上的大含羞草,在夏天的夜里好好地睡过一觉之后,就伴随着光明再诞生一次,所以它的花永远新鲜,成为水和阳光的纯洁的女儿。”

在这里,我们惊喜地读到了西方的《爱莲说》。周敦颐将莲人格化,把清廉高洁的人格美作为美的极致加以颂扬;而巴什拉尔把莲写成一位天真可爱的“水和阳光的纯洁的女儿”!进而将这种纯洁之美扩大开来,涵盖所有的花儿。

然而,巴什拉尔并没有就此打住,他继续写道:“克洛德·莫奈该是理解了美的这种无量的恩惠,理解了人给予一切倾向于美的东西的这种鼓励,而他自己,则是毕生都善于为一切落在眼前的东西增加美。”因为,“在其生命的所有行动中,在其艺术的所有努力中,克洛德·莫奈都是美的力量的仆人和向导,而美的力量是支配世界的”。

──《散文》199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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