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性与人之智灵

宇宙大爆炸。微生物生命。冰河时期。恐龙灭绝……一百亿年。三十亿年……地球经历过怎样凶险、漫长、“天意”难卜的消长时期。宇宙的本质有一种冷酷入骨的魅力。

而人类的进化，也许仅仅只是一种偶然，一个深不可言的神秘奇迹。因为人的生命在动物属性上，的确属于最低能最应该早已灭绝的一类。人的自然生存所需极多，自身体内又最不能“自产自足”。人不像沙漠席虫那样耐得住整年无水，不像鱼类可以在缺氧的深海里恣意游弋，人不像企鹅那样耐寒，无法像鹰一样飞翔，人甚至没有山羊逃匿得快，没有蜜蜂的针螫可以自卫，人转瞬之间就可能被虎豹们撕得粉碎，被动物们不以为然的病毒夺去性命……然而，人还是生存下来了，逶逶迤迤地进化过来了。且不仅如此，人还成了地球的“主宰”。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不科学吗？不。这正是科学。因为人除了具有几乎所有动物的共性之外，还有上苍唯一赐于的个性的生命智灵：思维、理念、智慧、创造性等等。因此人的本质，只能在于“他”（它）的智灵。也许，上苍就是这样使人类“完美”的：给予了你智灵，也就必然减弱你的动物性本能，因为你完全可以用智灵来补偿。如果你用错了智灵，你也完全可以用智灵来匡正。智灵可以使人生存得舒悦，也足以使人毁灭。智灵产生丑恶，也生长美好；智灵可以破坏一切，也可以建设一切；智灵属于人体，也属于人类社会；智灵顺应自然规律、科学规律、人的本质规律者昌，而逆之者则必亡；智灵是天赋的，因而人类为人类本质之昌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是不可剥夺的、与生俱来的、天经地义的──智灵是属于所有的人的最本源的人权。

因而如何使用智灵，用智灵去做什么，也就不是没有是非，没有责任与义务的了。它几乎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唯一标准，唯一的极为重要甚至生死攸关的人类命题。因此，人怎能允许自己的天赋之权被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强掠呢？怎能自欺欺人，退化堕落为动物与工具呢（且还是最低劣的）。人又怎能不关注自己生存的自然生态、经济生态、文化生态、科技生态、政治生态等等的一切呢？离开了这一切，哪一个人的生存、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呢？这样的人这样的社稷还能称之为合理的人与社稷吗？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因而，当人们面对人的智灵在眼前的现实中，已经造成种种可悲的人类迷误、错误乃至罪恶的时候；在万物共生共活的地球上，甚至连最原始最基本最根源也最终极的大自然，也已经被唯一有智灵有能力毁灭它的“人”所糟蹋殆尽之际，如果依然无动于衷，那么，宇宙冷酷的魅力也许终会因其自身固有的自然规律，而将人类也报应一般地推入灭绝的恐龙之列──“主宰”的双刃剑这时发是斫向人类自身的无情啸声。

因此，“主宰”不应仅仅理解为人类对自已生命的尊重、珍惜与发挥，以及为自由、公正、理性而奋斗，还应理解为人类对大自然拥有天赋的神圣使命：“主宰”不仅仅是使用、耗费、权利、自我，更是保护、培育、天职与公共。智灵同时意味清醒、预见，以及忧患与合谐。因为人类“应信服生命的每一种形式都是独特的，不管它对人类的价值如何，都应当受到尊重。”（《世界自然宪章》）

这亦是常识。然而不幸的是，正如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对宇宙一千亿年后可能终结的估计所言：“如果不将生命和智慧的作用考虑在内，对遥远的未来进行详细的预测是不可能的。”－－而目前的种种困境，也许不必等到未来也不必再做什么预测，就已经对人的智灵提出最严厉的质疑了：你们何以尚不如动物？你们的智灵在这方面何以如此低下？何以做出了连许多动物都不可能做出的破坏，且后果已经触目惊心仍纵容无忌？你们的“环保”仍然是慑于大自然的报复而“实用”的，何时能走出这样的时俗泥淖？又何时能智灵到对一切生命承担道义？

……

这是更重要的。因为只有这时，唯一的这时──当它来临时，人类才能说：自己智灵的进行之光，是宇宙熠熠明亮的、唯一且真正的精神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