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贴入微　感人至深──议《俗世奇人》中的细节描写

当代作家冯骥才写的《俗世奇人·“刷子李”“泥人张”》被编排在实验教科书八年级下册第四单元最后一课（１５３～１６１页）。冯骥才本人出生于天津，熟稔天津的风土人情，又喜爱美术、文学、球类活动，对民间美术和天津杨柳青剪纸等亦颇有研究。

《俗世奇人》选取新颖的视角，构思奇特，运用细致深入的描写，开掘生活的底蕴，咀嚼人生的况味，让读者读了这些文章回味无穷。单看文中的细节描写，已是感人至深。

《刷子李》──极力写主人公手节高，“刷浆时必穿一身黑，干完活，身上绝没有一个白点……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这样一写，看起来像是很平常，只是刷子李做人干活的一般原则，然而一下子吊起了读者的胃口，算是“设置悬念”，很能“引人入胜”，看书的人看到这里，怎能搁下打住，那是非看个后来究竟如何不可。

故事接下来笔锋一转，正当徒弟曹小三对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却突然发现刷子李裤脚上有一白点──等师傅一张嘴：“小三，你瞧见我裤子上的白点了吧。你以为是师傅的能耐有假，名气有诈，是吧？傻小子，你再仔细瞧瞧吧──”谜底揭开：刚才抽烟时不小心把黑衣服烧了个小洞，白衬裤打小洞透出来一点白。曹小三除了发怔发傻还有别的表现了么？

刷子李这手艺奇、高，由这些细节来表现，就像放电影一样，让人酣畅痛快，神清气爽。

《泥人张》──头两个自然段简单交待完泥人张有关情况后，从第三自然段始，写泥人张偶遇“海张五”。“海张五”三人“中间一个穿得阔绰，大脑袋，中溜个子，挺着肚子，架式挺牛，横冲直撞往里走。”这是直接描写“海张五”的“牛”，后边通过伙计“稀客，贵客──张王爷……里边请！”侧面描写也衬托了“海张五”的 “牛”气。

“海张五”“牛”是要表现自己的“横”，让别人“怵”。可泥人张呢，“手艺人靠手艺吃饭，求谁？怵谁？”以致“全然没把海张五当个人物”。这些细节描写又为后面的情节展开作了充分的铺垫，酝酿了气氛。

“海张五”想着法子侮辱泥人张的人格：“在哪儿捏？在袖子里捏？在裤裆里捏吧！”他们只一心拿泥人张“找乐子”，而泥人张呢，自然不肯罢休：“左手伸到桌子下边，打鞋底下抠下一块泥巴……几个手指（在桌下）飞快捏弄……瓢似的脑袋，小鼓眼，一脸狂气，比海张五还海张五。”

这些细节描写紧紧地抓住了读者的心，让读者读书时欲罢不能。后面贱卖“海张五”泥塑，“谁看谁乐。乐完找熟人来看，再一块乐。”这样的文章，从结构到细节，老师上课不要多讲，师生一起看，一齐读，议一气，已经是津津有味，咂咂咋舌。

故事构思奇特固然重要，突出细节描写才是吸引读者的法宝：“只见师傅的手臂悠然晃来，悠然晃去，好赛伴着鼓点。啪啪声里，一道道浆，衔接得天衣无缝，刷过去的墙面，真赛平平整整打开一面雪白的屏障。”正如有人议论的那样：“这哪是刷墙，简直是在舞蹈，真有《庖丁解牛》‘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的风采。”

冯骥才何以能如此写好这些细节？粗略计之：第一，归结于站在历史的高度，站在民族的高度，站在求实的高度和抱有负责的态度；第二，归结于善于观察，善于发现，善于思考和总结生活与文学的联系；第三，归结于写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自己熟悉的生活，自己熟悉的语言以及运用了自己擅长的写作技巧。

曹小三对师傅刷子李五体投地。读者对作家冯骥才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