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谈韩愈的“明道”

粗粗翻阅了一下《古文观止》，居然有二十四篇韩愈的文章！莫不是古文因他倡导所以才友情出演了一把吧？

对于韩愈的文章，是谈不上喜爱的。只是觉得他的文章文字简练、句式灵活、言之有物、论之有据，看着倒也不烦。可是看的多些就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都说文如其人，想象中的韩愈应该是身高体健的一个看上去有点愣愣的汉子，眉宇间带几分戾气，孤独或许还有几分不善人情世故。所以才会一次被贬，一次险些被杀头。

韩愈除了和柳宗元联袂倡导古文运动以外，他们还都提出了“明道”才是写作的主要目的，就是所谓的文以“明道”。不过，二人所明的道，并不是完全相同。韩愈在《题哀辞后》中写道：“通其辞者，本志乎古道者也。”意思就是说学习古文的真正目的是在于学习古道。由此可以看到，韩愈把写文章和政治结合在一起了。韩愈生于７６８年，此时的李唐王朝先经安史之乱，后又陷于藩镇割据的困境，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表面上的平静并不能阻挡汹涌的暗潮将国家推上衰落的道路。韩愈在这个时候以倡导文章的复古，从而来倡导孔孟的儒家思想，为当时的唐王朝从思想上牢固政权。他在《原道》中说道：“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所以韩愈的 “有德者必有言”是要结合起他的政治主张一起看的。所谓的“有德”，也并不是指修身养性。

我这样说韩愈并不是批评他的“明道”偷换概念。虽然上古的《诗经》和《楚辞》一个是以刺见长，一个是以怨见长，都向统治阶层起到了谏的作用。但我觉得那是处在一种自然的状态，是被统治阶层的一种希望，和韩愈的为政治而作文章是两码事。我总是认为，文章是文章、政治是政治，不要把他们搞到一起才好。为政治而作的文章写得再好也不过是为博执政者一睐，提倡的政策能不能实行还要另说。而写文章的人反倒因居庙堂之高而战战兢兢失去了放眼世界、寄情山水的雅兴。这点上柳宗元要比韩愈好，他被贬到永州，是处江湖之远了，便一口气写了《永州八记》，还有好玩好看的《三戒》。我小学的时候就知道《黔之驴》了，《师说》还是高考前父母在身后便盯着才痛苦的背下几个段落的。还有，即使是四六骈体，也并不是没有好文章啊？问过很多人，最喜欢的古文是哪篇，选《滕王阁序》者大半，且都能背出来。当然了，也不是就韩愈一个人把文章和政治搞到一起。文章和政治相结合这是中国历来的传统，大概和科举制是分不开的。想走仕途的人，不写文章怎么可能见到皇上呢 ？

可怜韩愈的“明道”，用现下的话来说就是高唱主旋律了。不过虽然他“明道”的动机对于写好文章这件事情来说有些不纯，但是，他所倡导的古文运动倒确是摆脱了魏晋以来骈赋文章对于格式、音节等诸多形式上繁琐的限制，把散文的范围推广了，开创了散文的新传统，从而出现了许多好文章。

我在想，如果韩愈他不把政治扯来一起写文章的话，《古文观止》里他的文章会不会选得更多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