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保定电力职业技术学院 常雪松
一、乐土,乐在童心的解放
《社戏》运用第一人称,以“我”的回忆为线索,连结了看京戏和看社戏两个事件,重点描写了看社戏的情景。中学课文截取的是后一部分,本文也只就这一部分来谈。在这一部分开头,作为环境交待,描写了“我”的乐土。
“我”的乐土,即外祖母家所在的平桥村。这“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满三十家,都种田,打鱼,只有一家很小的杂货店。”平平常常,又小又偏僻,然而在“我”却是乐土。那么乐在哪里,乐从何来呢?作品告诉我们,这是“因为我在这里不但得到优待,又可以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了。”所谓“优待”,就是许多小朋友“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可,伴我来游戏”;“即使偶而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小小,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他们游戏的内容,“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伏在河沿上去钓虾”;“其次便是一同去放牛”,“我”因为不敢走近牛身而受到小朋友们的“嘲笑”。读到这里,我们不禁为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可怜起来。这里值得他乐的不过是,一有小朋友一起玩,二可以免念枯燥难懂的诗句,三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封建礼教的束缚。由此推想他在“大市镇”的家里生活,该是多么枯燥和寂寞,儿童天性的发展该受到怎样的束缚和摧残。
这使我们联想起作者的童年。鲁迅生长在一个封建家庭,七岁就开始读《鉴略》,长年被关在家里死记硬背“那一字也不懂”的古文,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牢笼”生活。单是管束着他的好心的保姆长妈妈,就“满肚子是麻烦的礼节”和令人“不耐烦的”“许多规矩”,甚至不许他走动,连拔一株草和翻一块石头,也要说他玩皮,要去告诉他的母亲。在这种令人“要枯燥而死”的压抑和束缚下,童年的鲁迅把屋后“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的“人迹罕至”的“荒园”视为“乐园”,“单是周围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十二岁的时候,鲁迅被“送进”三味书屋,在这“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的屋后,他又找到了新的乐园,“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找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见《五猖会》、《阿长与〈山海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由此,也就不难理解,《社戏》中的“我”何以把掘蚯蚓、钓虾、放牛视为乐事,把小而偏僻的平桥村视为乐土了。平桥村毕竟比百草园或三味书屋后面的小园广阔得多,更何况还受到那样的“优待”呢!诚然,《社戏》是小说,“我”不就是鲁迅,但若说有童年鲁迅的影子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总之,“我”的“乐土”也好,童年鲁迅的“乐园”也好,其乐为一,就是被封建家庭和封建教育压抑和束缚的童心在那里得到了解放。
二、好戏,好在野外的情趣
去赵庄看戏,是小说的主体部分,中心情节,回忆描写“我确记得”的“在野外看过很好的好戏”的情景。结尾,以一段抒情语言总结全篇:“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也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那夜似的好戏”,究竟好在哪里呢?我们先看看作品对看戏的描写吧:他们先是“挤在船头上看打仗”,双喜“日里亲自数过的”“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的“有名的铁头老生”,晚上却“懈了”,“不肯显本领”,“并不翻筋斗”。“我”对此“不在乎”,因为“我最愿意看”的是“蛇精”和“跳老虎”,“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我有些疲倦了”,“支撑着仍然看”,却连戏子的五官也看不清了,幸而“一个红衫小丑被绑在台柱子上,给一个花白胡子的用马鞭打起来”,“才又振作精神的笑着看”“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而她“后来竟在中间的一把交椅上坐下了”。我们看,“最愿意看的”没看到,“所最怕的”却出现了,马鞭打小丑“实在要算是最好的一折”,日里幻想的“在戏台下买豆浆喝”也未能实现。显然,这戏并不怎么好。
那么,“我”一再称道的“好戏”在哪里呢?这就是作品前部分所指出的:“在野外散漫的所在,远远的看起来,也自有他的风致。”作品通过“我”的耳闻目睹,先后两次对这种“风致”作了诗情画意的描绘。一次写的是去赵庄的途中:“渐望见依稀的赵庄,而且似乎听到歌吹了”,“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糊在远处的月色中,和空间几乎分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另一次是离开赵庄之时:“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象一座仙山小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回去看。”来时是画上仙境,走时是仙山楼阁,朦胧漂渺,“好戏”便在其中,这是一颗解放了的童心在野外大自然中所享受到的情趣美感。
为了突出这种野外情越,作品还着意刻划了一群生龙活虎的农家孩子,使得诗情画意的风景画面中,更增添了音容笑貌。试看他们返航时的情景: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象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采起来。
这和那漂渺的“仙山楼阁”,悠扬宛转的歌吹,不正相映成趣么?“偷”豆的情节,更是神来之笔,它把这种野外情趣推向了高峰。可以设想,即便不是豆,而是虾或别的什么,也会比平时的“好”的。如果说,那满披红霞的“仙境”是戏台,那么这一群划船,“偷”豆的小朋友便是演员,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确记得”的“在野外看过”的“很好的好戏”。
三、妙品,妙在童趣诗境相交融
《社戏》,一向被称为情景交融的妙品。这里所说的“情”,系指那纯真而盎然的童趣;所说的“景”,指的是那富有诗意的艺术境界。
作品写童趣,一是写得真切生动,二是写得摇曳跌宕。尤其是“我”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整个看社戏过程中的心理变化,真是一波三折。“我”到“乐土”来所第一盼望的是到赵庄去看社戏,可是到期却叫不到船,顿起波澜,“我”急得要哭。
总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出去了,戏已经开场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而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
这一笔很巧妙,以心驰神往地悬想朋友们看戏的情景,委婉地写出了“我”的极其失望的心情。行文到这里呈现了“山重水复”的态势,不料到了晚上,由于聪明而能干的双喜的提议,突然出现了“柳暗花明”的转机,波澜再起,于是“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接着,作品以轻快的笔调,描写了一群孩子驾船出村,“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这时候,“我”的心情很急切,尽管船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我却还以为船慢,竟至于误把渔火认作戏台。但是,毕竟,本已近乎绝望的内心即将得到满足,心里充满了喜悦。这时,作品以“我”的眼光来撷取周围的景物,于是眼中色,耳中声,随手拈出,情景兼得,呈现出一幅富有诗意的月下水乡的水墨画,有声(宛转悠扬的歌吹),有色(月光、山色、渔火),有味(豆麦蕴藻的清香),致使“我”的心由喜悦、急切而沉静,以至于自失,要弥散在这夜气之中了。及至到了戏台底下,作家笔下又生波折:“我”的愿望并没有得到满足,并未感到怎样的乐趣,于是多少有些怅惘地离开了戏台。这时作品写“我”回望灯火中的戏台,又听见悠扬的横笛,并且疑心老旦已经进去了,这些都恰切地表现了这种怅惘的心情。但这心头的怅惘很快便消失了,回程中兴致又起,“偷豆”时达到了高潮。总之,作品孕波澜跌宕的童趣于诗意的境界之中,景从情出,情融景内,情景相生,深具感人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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