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凉的黝黑着,合上诗书只募然抬头,惊悸与怆然便如“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瓜”径自向灵魂深处探来。无法描述,更无可趋避。
虎,斑瓓的虎,斑瓓燃烧的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你的沉默压抑着草的青涩,呼啸着青涩的风吗?你疼痛吗?你把愤怒鲜明成坚壁上粗糙的疼痛,可深深嵌入骨了。
面向长夜遥想你的咆哮,以一颗孱弱的心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你咆哮,化作穿梭血肉的流弹、撕裂阴霾的雨燕,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弯弯曲曲刺下地去。……
我们说,你是悲壮而高贵的。因为你爆发,更因为你是虎,是振聋发聩的王!我们早已习惯被震撼,在震撼中恣情的感慨。
然而,涌流的夜色推搡着涌流的心绪,我必然会想起另一些,想起一些似乎不该在此时提及的家伙们。它们同是被困的生命,但很小,没有可以流血的趾瓜、没有可以呼啸的咽喉,甚至无法发出呻吟。
曾几何时,一只有棱有角的小青蟹这样艰难的爬过我的生活。“棕色的瓦盆/石青的背/有棱有角的小小的你/静扒成枯井底部的砾石/一双硬钳支着身躯/你默默的看天/坚定的眼神将自己塑成/追日的男子……”我知道自己多年前诗句是无比稚嫩的,竟无法把它的神情刻画真切。只要水声偶尔荡漾,它总会吃力的运动起八条小腿,将光滑的瓦盆挠出苦涩的欲望;总会沉浸在躁动而痛苦的沉默里,用这无言的坚韧讨它后半个缀水草的梦。……──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你没有爆发,但你果真灭亡了吗?
夜依旧深冷,困虎石破天惊的咆哮还依稀在耳畔挥回,我却又极不应该的想起了另一个遥远的生命。
那是一只娇小的鸟,本就属于天空的鸟儿。而出生尚未经年,它就属于了鸟笼。命运往往如此充满了嘲讽。我甚至不知晓它是怎样来的,却一生都无法忘却它的离去。那是只懂得自杀的鸟,在布罩的永恒黑夜里绝食三日,栽倒即亡。当人们把它从笼中拎出时,它竟然羽毛未乱,双目圆睁,将灵魂的倔强演绎到了极致。如今回想,那干涸的瞳仁里定萌生着整个绿色的春天!……──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你没有爆发,你死了,然而你果真灭亡了吗?
夜就像鸟笼上的黑布,静谧而恐怖的笼罩着。我看到了燃烧的毛皮、滴血的残爪,也感到了白洁的绒羽、执着的青色,还有许许多多喑哑的呼声……
无论何时我们总是习惯于关注强者,感慨强者的英勇,赞叹强者的意志,并为它的穷途一搏所久久激荡。岂知强者有强者的叛逆,弱者有弱者的挣扎;强者有强者撼山动嶙的咆哮,弱者有弱者坚韧的沉默与死亡……各足以捍卫自己不羁的灵魂!……
望望无边无际、密不透风的长夜,垂目那夹着绝裂呐喊的诗书,我的心像丝线那头的蜘蛛一坠一坠的悲凉下来,径自垂入无底的深潭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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