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祖微
宁府内的生活则更为淫乱,表现在秦可卿之死一事。秦可卿与贾珍在天香楼偷情,被丫鬟瑞珠发现,因羞愧而自缢身亡,瑞珠也因害怕报复而自杀。可卿死后,贾珍哭的死去活来,治丧中又恣意奢华,尤氏则不闻不问,冷淡异常,睡在床上。第七回赖大口中又骂:“爬灰的爬灰,…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贾珍之虚伪丑恶,始见于此。另外可卿与宝玉也有着暧昧关系,第五回写宝玉进入可卿卧室,见陈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的宝镜,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西施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枕”,这些都在间接影射可卿的性格。在可卿展衾抱枕,服侍宝玉躺好后,宝玉便恍恍惚惚的睡去,跟着秦氏到一处,遇警幻仙姑名兼美,表字可卿者配他,二人柔情缱绻,难舍难分。又十三回宝玉“从梦中听说秦氏死后,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觉哇的一声,直喷出一口血来”。“金陵十二钗”中,作者亦将可卿列入,由此可见可卿与宝玉之关系之密切。“情天情海幻情身,情在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即言此事耳。
在官场上,则官官相护,贪官当道,草菅人命,沽名钓誉之辈青云直上。贾雨村这样的阴险歹毒,忘恩负义之辈竟然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薛蟠无故打死员外之子冯渊,凭着四大家族的权势,最终逍遥法外。王熙凤弄权铁槛寺,打着贾府旗号,为满足一己之私,收受馒头庵老尼静虚贿赂,和官府勾结,使得守备之子和张家之女金哥双双徇情,手段可谓毒辣至极。最终凤姐虽得到应有报应,“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被贾琏一纸休书送回金陵,羞愤而死,四大家族亦皆被抄家。然而贾雨村之流仍在,道德颠覆的封建社会,其衰亡亦是不远之事了。
3、表现了作者的消极反抗思想。作者对当时的社会的黑暗和不公感到愤懑的同时,又无法对其进行改变,只有放诸笔端对其进行无情的揭露。而要想证实满清统治的不合理性,首先必须动摇其“程朱理学”主导下的封建统治思想,因此,存在已久,影响深远的佛家和道家思想就成了作者的必然选择。况且当时的社会,由于雍正争立,皇族大臣受株连者极多,而雍正亦提倡出家,所以出家之风盛行。因此,作者向读者指明一条既可以避开“文字狱”的迫害,又能为上流社会所接受的解脱之道──出世,是非常现实的。道家主张“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两忘而化其道”。主人公宝玉否认封建传统,看不起功名利禄,反对八股文,说“读书上进”的是“国贼禄鬼”,读“四书”时,“细按起来,似乎不很明白”,然而读起《南华经》来却是异常认真,其模拟续写的《庄子·胠箧篇》一段文章,读起来亦是别有情味。宝玉也曾经与黛玉谈禅。黛玉问宝玉说:“宝姐姐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不和你好,你又怎么样?宝姐姐从前和你好,如今不和你好,你又怎样?……”
宝玉呆了半晌,忽地古里古怪的打了句禅语:“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于是巧窃的黛玉,也打起禅语来:“瓢之漂水,奈何?”。
宝玉答:“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也”。
黛玉道:“水止珠沉,奈何?”。
答曰:“禅心已作沾泥絮,莫向东风舞鹧鸪”。宝玉用禅语表达他心中对黛玉的隐隐约约的爱意,可见其对佛法的领悟之深。不读“正统”的四书五经,崇尚佛道,这正是对封建社会传统的“治国、齐家、平天下”思想的有力讽刺和挑战。
但事实上,作者并不是真心赞同出世的,他只是声东击西,虚晃了一枪。研读佛家和道家经典,仅仅是作者寻求一时的解脱而已。作者对往昔的富贵荣华又不无留恋,特别是对他所爱的诸多青年女性随着封建家族的败亡而凋零,悲痛惋惜不已。他也曾想有一番作为,去补封建社会破了的“天”,但当时的社会没能给他机会,以致其“半生潦倒,一事无成”。“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也未尝不是作者对自己人生际遇的慨叹。书中第六十七回道:“看破那道士的妖术邪法”,第六十三回则明斥“导气之术,总是虚诞”,认为“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都是“邪教”的“枉作序为”。而当黛玉质问宝玉,说他不会参禅时,宝玉答道:“谁又参禅?不过是一时的玩话罢了”。这些都表明了作者既不想真正出世,又不想入世的复杂心理。从作者的朋友敦氏兄弟写给他的诗“废馆颓楼梦旧家”,“秦淮风物忆繁华”中亦可看出作者这种心理来。孔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作者的这种消极反抗心理是非常脆弱的,一旦封建统治者发出所谓的“求贤”诏告,对其予以抚慰,他又会踏着祖上的足迹步入仕途。
另外,作者亦一分为二的看待出世者,他同情那些真正厌弃了尘世的富贵扰攘,从空门去寻找生活和思想出路的人,即真诚的出世者,以及被恶势力压迫,愤然出家的人,如芳官和藕官等。与此同时,对于那些并未看破红尘,只是拿出家当幌子,有所希求,甚至借此为非作歹的人,如葫芦庙里的小沙弥,妙玉,和清虚观的张道士,馒头庵的静虚,皆是持着揭露,嘲弄,甚至唾骂和斥责的态度的。
4、表现了作者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爱,对知己的相惜之情。这种“爱”带有早期民主主义思想中的“博爱”色彩,体现为对人的理解和尊重,其实质上来源于儒家的“仁”和佛家的“众生平等”思想。“怡红快绿”中的“红”即是女子的代称,实际上亦是作者心目中的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作者相信“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他写作的目的就是要使“闺阁昭传”,使天下后世知道“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使其溟灭也”。第五回的《红楼梦曲子》,赞黛玉是“世外仙姝寂寞林”,宝钗是“山中高士晶莹雪”,湘云则“英豪阔大宽宏量”,妙玉更是“才华美如兰,气质馥比仙”,其中充满了无比的敬爱。宝玉七八岁的时候便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我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在宝玉看来,世俗男子莫不热衷于功名,惟有女儿本性纯洁,能知其心也,因此宝玉非常尊重他身边的丫鬟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女孩子。而实际上,这些女孩子身上的许多闪光点,如晴雯的刚直不阿,桀骜不驯,湘云的憨厚善良,不拘小节,黛玉的知己之情都是世俗男子所缺失,而宝玉犹为欣赏的,因此,这些女孩子实际上是宝玉的一种精神寄托,当最终晴雯和黛玉等都相继离他而去后,宝玉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失去了精神的寄托,最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毫不犹豫的选择遁入空门亦是必然的事情。
中考 高考名著
常用成语
新学网 Copyright (C) 2007-2018 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豫ICP备090062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