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琵琶行》是通过作者自己的口吻进行了抒情,具有强烈的主观色彩。白居易本抱着强烈的济世思想走上仕途,在任谏官时更是“有阕必规,有违必谏”,很想在政治上有一番建树,但却遭到了政敌的诽谤,最终在种种责难下,被贬到江州。现实与理想产生了剧烈的矛盾,但他仍想“兼济天下”,然而又苦于报国无门;他何尝不想从此只“独善其身”,但又感到于心不安。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最不得志的时候,只不过他素来乐观旷达,“恬然自安”罢了,这次“感斯人言,始觉有迁谪意”(见《琵琶行》序)。感情的闸门再也控制不住这积蓄已久的洪涛,终于激动得“江州司马青衫湿”了。
与此同时,白居易与元稹同作为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和中坚,他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反对“嘲风雪,弄花草”而别无寄托的作品。他的讽谕诗广泛尖锐地揭露了当时政治上的黑暗,抨击了现实中的流弊,表现了爱憎分明的进步倾向。长篇叙事诗《长恨歌》,《琵琶行》更是独具特色,为千古绝唱,其中语句通俗,深入浅出,平易自然,不露雕琢痕迹;刻画人物,形象鲜明,以情动人;艺术上则成功地运用了优美鲜明,有音乐感的语言,用视觉的形象来表现听觉所得来的感受,使作品更加感人,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
作品语言生动形象,具有很强的概括力,而且转关跳跃,简洁灵活,使得整首诗脍炙人口。如“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等等凝炼优美、叩人心扉。在这里,白居易作为一个关心下层人民,同情人民疾苦的诗人,他正是借用了这种浅近流转的语言为人民大众描写了一个动人怜惜的风尘女子形象──琵琶女。这首诗使得白居易更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其中唐宣宗在《吊白居易》一诗说:“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可见这两篇作品流传之广、影响之大,它充分代表了白诗艺术的杰出成就。
同时,语言还具有丰富的音乐美。而显得朴素平实,流畅自然,韵律和谐。《唐宋诗醇》称这首诗“比兴相纬,寄托遥深”与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同为千秋绝调”。他的语言避免了平淡沉闷,全诗不断地换韵,少则两句,多则十几句,读起来如行云流水,为了避免平淡沉闷,全诗不断地换韵,少则两句,多则十几句,读起来如行云流水,更增加其一唱三叹的情致。如诗中关于音乐的一段描写,优美的语言随着琵琶曲“三两声”,“续续弹”,“银瓶乍破”,“曲终收拨”的变化,将音乐的轻重缓急,旋律的抑扬分合形容备至,再加上叠字的回环往复,使其本身染上了强烈的音乐感。其描写的手法也极其高明,用一连串绘声绘色的妙喻再现了丰富多彩变化万千的音乐形象,使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分明的层次,细致地描写,并用富于强烈的音乐美的视觉的形象来表现听觉所得来的感受,从而使得韵律和谐流动,笔调凄婉悲凉,如泣如诉,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使全文变成了一曲用文字谱成的乐章。
与优美语言相应的景色描绘也是极为出色。景物描写往往与叙事抒情相配合,侧重在故事发展的关键时刻用不同的方式展现统一的环境气氛。如“枫叶荻花秋瑟瑟”,在开头的第二句就已为全诗悲凉的情调定了弦。诗中三处关于江月的描写,“别时茫茫江浸月”,“唯见江心秋月白”,“绕船月明江水寒”,更是前后映带,使整个环境沉浸在迷蒙的月色江水之中,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 动态的音乐凝固在静态的画面内,曲终已经收拨,乐声已经消逝,但人们仍然留在乐声袅袅中。眼前江水茫茫,无边无际,四周寥落,万籁俱寂,中天一轮明月,江心倒映一派光辉。情和景,悲怆的乐曲和凄清的画面融为一体,以景结情,深化了诗歌的意境。诗中的写景手段更是极其高超,如萧瑟秋风的自然景色描写与离情别绪的相扣,将身世、悲慨紧密结合,气氛一致,使作品在悲凉哀怨的氛围里更加感人。点滴写景,浮光掠影,却“言有尽而意无穷”。
诗中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并对其进行了细致传神的人物描写。《琵琶行》不像《孔雀东南飞》那样对刘兰芝有一段很集中的肖像描写,它往往配合情节发展,在关键时刻加以点画,着墨不多却能细致传神。如“犹抱琵琶半遮面”,“整顿衣裳起敛容”。其中心理描写的内容也很丰富,特别是“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借音乐描绘曲传琵琶女的内心世界,可谓是心理描写的一大成功尝试。使得琵琶女的形象成为真实生活里这类人物的高度典型化。她弹奏技艺的高妙惊人、命运的悲叹嗟伤,早年的春风得意,中年的门前冷落,晚年的独守空闺,其身世的今昔盛衰充分概括了旧时代中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艺妓们的不幸遭遇,使人们读了为之泪下。同时诗人所塑造的这个艺术形象又极富个性特色,她青春年少时的美丽、她的多才多艺,她悲惨的身世以及“犹抱琵琶半遮面”时的羞愧、哀怨都是那么与众不同,体现着个性与共性的统一。她是旧社会里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下层女子的典型,从而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新的艺术形象。琵琶女的不幸遭遇激起了诗人强烈的共鸣。社会的动荡,世态的炎凉,同样的命运捉弄,无限失意的感慨,这些本来积蓄心中已久的沉痛感受,都一起倾于诗中,从而完成了诗人这一贬谪者的形象。宋人洪迈说:“白乐天《琵琶行》一篇,读者但羡其风姿,敬其词章。至形于乐府,咏歌之不足,遂以为真为长安故倡所作。……乐天之意,直欲抒写天涯沦落之恨耳。”这段话点明了诗的主题,但就全诗所表现的思想内容而言,此诗也表现了诗人对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女艺人的真挚同情。她可悲的不幸命运,诗人的被贬出京,社会地位虽不同,但在身怀才艺而不被重用,以至沦落天涯,这一点上是相通的。因此,诗人将“满腔迁谪之感,借商妇以发之,有同病相怜之意焉”(《唐宋诗醇》卷二十二)。诗人写琵琶女高超的技艺,不仅是为了表现琵琶女的悲凉身世,唤起人们对琵琶女的同情;同时也是表现自己政治上的失意,抒发了郁积心中的左迁之愁、贬谪之恨。诗人通过沦落天涯的歌女的一生,抒发了自己忧国遭贬的政治苦闷。把对琵琶女的无限同情,对被贬谪的满腔幽愤,对封建社会冷酷黑暗的揭露完全交织在一起,成为封建社会一种带有普遍意义的典型情绪,诗人就用这样饱含着丰富感情的笔触,来叙述故事、描绘场景、刻画着人物。诗人的正直敢谏而被谪,歌女的年老色衰而见弃,在本质上虽然并不是同一回事,但相似命运的失意,不禁又使诗人为歌女和自己发出了内心最为深刻沉痛的不平之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成为更古名句,同病相怜,相互慰藉,千载以下还引起人们深深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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