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枫
农历岁末,一个个温暖的冬日,我们以李白的方式纪念李白的一千三百岁。
一千三百年,李白飘逸的身影不仅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那是他离我们越来越近的缘故吗?
一千三百年,李白的诗篇于我们不仅没有隔世绝代之感,反而越来越生动鲜活,内涵丰富,那是因为我们有了音乐的李白吗?
李白是中国的,李白同时也是世界的。这种观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意义。将近一百年前,以李白诗为代表的中国诗被译成法文和德文,分别以《美玉集》和《中国之笛》这样浪漫的名字在西方结集出版。对于大诗人庞德用英文翻译的李白诗歌,艾略特认为“是对英语诗歌进程持久的、决定性的贡献”。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无疑是作曲家马勒根据《中国之笛》中四首李白的诗谱写的大型声乐交响曲《大地之歌》(又叫《尘世之歌》)。今年,同时是李白诞辰一千三百年和马勒去世九十年,欧美的乐团大多数都上演了《大地之歌》,同时纪念东西方的两位文化名人。
唐诗是中国文学乃至中国文化的顶峰,李白是站在这个顶峰之上的巨人。李白是中国文化中最让人引以自豪的符号,同时也是逸出传统程式的异数。一千多年来,随着他不朽诗篇的为人传诵,他狂放飘逸、特立独行的诗人气概也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灵动奇丽的诗以及坎坷曲折的人生际遇激活了后代众多艺术家丰富的创作灵感,不论是文学、音乐、戏剧,还是绘画、舞蹈、雕塑等,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位大诗人伟岸傲立的身影,也能透过这些作品感受到诗人那份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人文情怀。今天,我们为了纪念李白,便不仅是诗的纪念。我们有音乐的纪念,有舞蹈的纪念,有戏剧的纪念,还有书画等艺术作品的纪念,还有李白的英文诗、法文诗、德文诗、日文诗的纪念。这些纪念恰到好处地将“李白与现代”和“李白与世界”两条线索贯穿并交织起来,为我们在这样一个纪念的年代里,展示了一个横跨一千三百年的李白,一个离我们最近的李白。
大型现代舞剧《梦白》是广州现代舞团为纪念李白诞辰而特意创作的。舞者用现代舞蹈语汇和现代音乐表现了诗人性格的不同方面,他们使李白的形象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不是一个穿长袍束高冠的李白,他是长存人们心中的另一个始终具有现代感的李白,一个衣着、服饰与我们无异的李白。交响音乐会《明月出天山》以郭文景的交响合唱《蜀道难》和周龙的《唐诗四首》为核心内容,又辅之以数首根据李白诗谱写的交响声乐作品。如果说,周龙的《唐诗四首》更多强调的是包括李白《听蜀僧弹琴》等诗篇的意境和高雅的文人气质,那么郭文景的《蜀道难》所呈现的便是一种在自由状态下创作的远离古典倾向的自然情感释放。作曲家根据李白诗歌所提供的绚丽意象,在音乐素材上采取的是更民间化的角度,他所释放的是“我”对家乡的感觉。
诗歌剧场《天地──太白》是本次系列纪念活动的压轴大戏,它不同于一般的诗歌朗诵会,而更多考虑从诗歌艺术本身出发,强调一种视觉、听觉和美学意境的整体设计感。整场演出围绕李白那些最脍炙人口的诗篇展开。著名作家韩静霆撰写的台本将李白的代表作与他的人生品格和命运悲欢有机地结合起来,通过朗诵、交响音乐、歌曲以及舞蹈等多种艺术元素的整体烘托,传递着诗人对人生、自然、永恒的情感体验,同时也从不同角度展示现代人对李白的思考、发问以及对自我的反观。
李白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李白是永远的。“昔人已乘黄鹤去”,但是李白请留下,每个人心中都有你的位置,“你,需要我们的理解;我们,需要你的表达。”再铸民族魂,弘扬中国文化的人文传统,就从纪念李白开始吧。
──原载《人民日报》 2002年02月05日第十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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