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金平
苏轼写过一篇《范增论》,在文中称赞范增为“人杰”,并对他未能选择一个恰当的时候离开项羽而惋惜。这之后就有一些人也纷纷议论起范增的过失来,但看他们的文章,总是意犹未尽,感觉他们始终都没有解决一个问题,就是韩信陈平等众多杰出人物都先后离开项羽,转而投奔刘邦,范增为什么却无动于衷,独自岿然不动?并且范增曾让人给刘邦看相,发现他头上有“天子之气”,所以刘邦终要击败项羽而得天下,分明已是天意难违,这时候去投靠刘邦,必然可以一举成名,说不定还能能封一个侯王什么的,可为什么他还是坚持守着这个刚愎自用、滥杀无辜、不得军心民心的项羽不放呢?我想,如果从范增的年龄性格方面入手分析的话,或许可以找到这个疑问答案。
范增出山时,“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虽年事已高,却自命不凡,可惜的是他在家垂钓几十年,就没有一个愿意上钩的,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于是主动跑出来为项梁出谋划策,以期能够不仅在年岁上,而且在功业上都能和姜太公一比高下。所以在他的心底,如同所有上了年纪又颇为自负老人一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能给他最大的尊重,如果有人不失时机地奉承他几句,那就是拼了老命,肝脑涂地,也会在所不辞。遗憾的是后来的辅佐的项羽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气力有余,谋略不足,缺乏最起码的政治斗争的手腕,而且专横凶暴,并没有把他这个老头子特别当一回事,他的许多绝好的计谋项羽都没有采纳。这些范增也不是不知道,心中也不是没有怅惘和失意,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正当他心中忿恨不平的时候,项羽的一声“亚夫!”,即使叫得也许并不十分亲热,也会让他心里象是灌了蜜一样的甜,于是他所有的不平忿恨一下子都化解得干干净净了。更何况还可以时不时的在这个才三十出头的楞头青面前发发脾气,骂骂“竖子”,摆足了老资格呢?所以就算仅有霸王之气的项羽虽不得军心民心,但只要让“我”舒心,也就可以将就,甚至十分满足了。
而且他范增如果也投奔到刘邦那儿,那待遇可就截然不同了。一方面刘邦已是五十多岁的人,又生性奸诈,那范增还能在他面前倚老卖老么?而且刘邦手下“三杰”──子房、萧何、韩信,个个才能不见得就在他之下,那他的建议还会得到谁人的重视?他又有多少资格向谁摆谱呢?更关键的是刘邦为人“慢而侮人”,纯粹是无赖地痞一个,如果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刘邦,而刘邦也象接见郦食其一样,“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比对待龟孙子还不如,那他范增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搁呀!所以范增就是眼见项羽一步步的走向末路而自己却无计可施,徒唤奈何,也决不会弃项羽而去的。何况他这样讲面子守信誉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晚节不保,再去侍奉另一个主子呢!
但是范增最后也还是绝望地离项羽而去了,原因是武夫项羽轻易就中了陈平的离间计,疑心他与汉有私,对他产生了信任危机,逐步夺掉了他的兵权。“士可杀而不可辱”,项羽这般待他,无异于把他的老脸狠狠搧了几耳刮子,这时候他终于不能容忍下去了,所以大怒,乞骸骨而归,半路“疽发背而死”。一生抱负,也就这样付诸东流;一世英名,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现在书店里有很多关于人生谋略的书籍,里面都会谈到一点:性格决定成败。范增老来也这般倔强自负,仍然摆脱不了名利的束缚,最终落得个活活气死的可悲的结局。不甘平庸,汲汲而求,结果是不得善终,只给后人留下笑柄,范增滑稽可怜的一生,能不让我们为之叹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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