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王:正是。
雷:我与他很熟, 他是他国家皇冠上之瑰宝。
王:他曾私地给了你一些评语。
他对你的武艺, 尤其是你的剑术, 更是赞不绝口。
他曾说, 若能找得一人有本事与你对敌, 那才是真正的可观。
他发誓, 法国的所有高手, 与你相形之下,
他们的风格、防犯、与准确都不及你。
先生啊, 当哈姆雷特听到此等夸奖时, 他就妒火攻心,
恨不得你能马上归国, 与他比个高下。 由此点...
雷:什么, 主公?
王:雷尔提呀, 你是否真正的爱你的父亲?
或者, 你只不过是幅悲哀的绘像--有面, 而无心?
雷:您为何问此?
王:并不是因我觉得你不爱你的父亲,
而是, 我知道爱乃出自时光;
而且, 经验也曾告诉我, 时光亦能使爱的光辉黯淡。
在爱的火焰里, 就藏有一种能使它能熄灭之芯。
好事通常是不能持久的; 它盛极之後, 必将衰亡。
所以, 我们此时欲做之事, 就应立刻去做, 否则, 心志可变;
许多语言、行动、与时机都能使它反悔、拖延。
到那时, 心志就好像患者之悲叹: 它能使你暂时舒畅,
但是, 它对你实在是仅有害处而以{注2}。
好了, 言归正传, 现在哈姆雷特已归国,
你打算如何用行动, 不用字句的来表示你是汝父之子呢?
雷:在教堂里割他的喉咙!
王:真是, 杀人者在任何地方都不应该得到庀护, 复仇是应无界限的。
不过, 善良的雷尔提, 你就这样做好了: 你可留在你的屋内,
当哈姆雷特回到家时, 他就会发现你已归国了。 那时,
我就可以使唤一些人来宣扬你的本领,
让那位法国先生给你的名气倍增。
到头来, 你总会有机会与他比赛, 并会有人为你们下注的。
他是个粗心、宽宏、无心机之人,
他决对不会去仔细的检察那些比赛用之刀剑,
那时, 你就可以很轻易的去作些手脚, 选柄无护盖之利剑,
用你的熟练剑法来一刃复你杀父之仇!
雷:我就如此去办!
为此, 我将把我的长剑涂以油膏{注3}。
我在某秘医处曾购得一服毒剂,
此毒之剧, 刀剑若沾此物, 即可见血致命,
而天下最稀昂之灵丹、膏药均无法解毒。
我将在我的剑尖上涂以此药, 那时, 我只须把他轻轻挑伤,
他就必死无疑。
王:让我们再深虑此事, 认定实行此计之最佳时机;
因为此计若有失误, 我们的马脚将露, 那还不如不去尝试此事。
所以, 我们必须有一後补之计, 以防前者之失。
且慢, 让我想想... 朕肯为你的机智打赌...
有了! 当你们斗得又热又渴时--你必需付出你的全副精力来致使他如此--
他必然会来讨水喝。 那时, 我将准备一盅鸩酒与他。
假使他能侥幸的逃开你的毒剑刺戳, 那他只需啜一小口此酒,
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门外传出响声}
稍候, 什么声音?
[皇后入]
有何事, 甜美的皇后?
后:一件件悲事接踵而来,
它们来得太快了。
你的妹妹溺死了, 雷尔提。
雷:溺死? 啊, 在哪里?
后:在那小溪旁, 有株倾斜的杨柳树,
它的灰白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在那儿, 她用金凤花、荨麻、雏菊、
与紫兰编制了一些绮丽的花圈。
粗野的牧童们曾给这些花取过些俗名,
但是,
咱们的少女们却称它们为『死人之指。』
当她企图挂此花圈於那枝梢时,
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就折断了,
使她与花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 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
有段时间, 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鱼般的漂浮起来,
那时, 她口里只哼唱著一些老诗歌, 好像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
也好像她本来就生长在水中一般。 可是, 这种情况无法持久,
当她的衣裳被溪水浸透之後, 这位可怜的姑娘,
就在婉转的歌声中被卷入泥泞中...
雷:唉, 那么, 她是淹死了?
后:淹死了, 淹死了...
雷:你已得到太多水了, 可怜的欧菲莉亚, 所以, 我不许我流泪。
{企图控制感情}
但是, 人类的感情是无法遏阻的呀,
我只好不顾惭愧...{开始抽搐}
当此泪水乾涸後, 我这女子般的仁心也将随之消逝。
再会罢, 主公;
我有一篇猛烈如火的话积在胸中需要爆发,
但是, 此时它已被泪水浇灭。
[出]
王:我们跟他过去, 葛簇特,
我曾花了多少心血使他冷静下来,
现在, 只怕他又要从头开始。
所以, 我们跟他去罢!
[全人出]
{第四幕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译者注
(1). 诺曼地: 法国西北部之一地区。
(2). 古人以为叹息能使人暂时舒服, 但是对身体有害。
(3). 涂膏(Anoint): 涂以油膏, 使某人(或某物)神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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